姬伯啸还是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有些茫然,还有些忧心忡忡。
老实说。
他其实不是很理解,他究竟输在了哪里。
论身份,他是中宗皇帝嫡出,睿宗皇帝的亲弟,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血统更高贵的人了。
论声望,他镇守南疆多年,不止一次挫败六诏蛮朝入侵觊觎大梁的阴谋,甚至一度领兵横渡通天河,横扫南蛮六洞十八寨。
对内有身份,对外有战功。
他自认自己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但他就是输了,输得莫名其妙。
关键是,输也就罢了。
他甚至回到南疆,还要接着担惊受怕。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手是否还有其他招式未出。
所以,他走的时候,有些抓狂。
明德楼高耸的城墙上。
姬玲珑静默而立,初冬的寒风吹动了她的衣袍,清冷如九天谪仙临尘。
远处,南王大纛迎风猎猎作响,逐渐远去,逐渐消失在天际。
姬玲珑收回目光,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原本人山人海的明德门,不知何时已经沉寂下来。
这时,道路尽头,忽有一杆明黄色的王字大旗露头。
王缜骑在马上。
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
一旁随侍的女子,望着眼前宛如匍匐巨兽一般的郢都城,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
“这便是郢都?”
云翠呐呐开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王缜微微颔首,眉目间笑意更甚。
因为,他已经看见立身于城门侧的满朝文武。
以及城楼上那宛若仙神一般的女子。
云翠寂然,落寞道:“此前,我一直以为,宜川城已是天下首善之地。”
“如今方知,我不过是井底之蛙。”
“陛下高居郢都,富有四海,她的目光,还能看到小小的宜川城吗?”
听见云翠低语,王缜眼中浮现一抹追思。
曾几何时,他的想法,也与云翠一般无二。
那时,他只是一介书生。
虽在景山府薄有才名。
却因出身寒门,引路无人。
那时,他也在想,高居九重天阙的皇帝陛下,能看见那求告无门的千千万万寒门书生吗?
若是能看见,为何要放任世家豪族垄断官场?
若是看不见,那他们寒窗苦读的意义又在哪里?
所以,他兵行险招。
只因他听闻,那位骤居高位的钦差大人,也是出身寒门。
他赌对了。
所以,今日,那位高居九重天阙的皇帝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他这位功臣。
尽管城楼上那人,今日出宫的主要目的是为方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位皇叔送行。
迎接他,或许只是顺便。
但这依旧是他的荣耀。
想到这里,王缜忽然有些唏嘘。
他记得,公子曾说过一句话。
他说:“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或许只是因为运气好了点,又或许是因为出身高了点,但绝不代表们就比别人强。”
就是因为这句话。
给了他无穷无尽的信心。
让他一介寒门学子,也敢去勇于担责。
事实证明,公子的话,是对的。
有了身份,他同样可以将身份尊贵的王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回过神来,王缜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转头看向云翠,淡淡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你不去争,没人会愿意主动将麻烦事揽在手里。”
云翠一愣,随后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为我爹娘,为那些惨死在虎头山下的无辜之人讨回公道。”
王缜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相信,他这个寒门学子不会比那些世家子弱。
他也相信,云翠这个自小经历过良好教育的女子,不会比他弱!
二人说话间,郢都城也近在咫尺。
王缜抬头,与城楼上的姬玲珑对视。
姬玲珑微微颔首,表示赞善。
礼部尚书周行率领礼部的官员上前相迎。
王缜不敢托大,急忙下马行礼。
双方客套几句,做足礼数,并排进了郢都。
钦差队伍归京的场面,不如南王离京那么盛大。
但一国帝王亲自出迎,规格同样极高。
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郢都。
姬玲珑在垂拱殿接见了王缜。
同时接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