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朝晖堂的下人来请。
画桑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一脸后怕惊慌。
“四姑娘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没有表明因果,可她这副模样,却足以叫屋里的宋仪与青夏心头发震,宋仪猛的起身,打翻了桌子上剩着甜酒的壶,来不及收拾整理,几人便忙赶去了朝晖堂。
刚到院门口,便见着里头的下人提着空桶出来,一路上画桑也说明了,老夫人下床时失手打翻了烛台,险些走水。
可她表情微妙,话语也吞吞吐吐的,也说不清是真的失手打翻,还是刻意为之。
宋仪站在院门口,问了句:“可去请父亲了?”
画桑一脸难色:“夫人不让去请,说是……说是府中有喜事,不好打搅老爷高兴。”
她转述的委婉原话却是说的:他们一家人有喜,谁还会在乎我这个外人的死活?谁都不许去请!等我死在这儿了,好让大家都知道,宋国公爷刻薄发妻,他喜添幼女,妻烧死别院!
这话说的厉害,画桑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
宋仪蹙眉:“糊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去请爹爹来?你现在就去,不仅要请爹爹,还要将哥哥他们都请来。”
画桑一听这话,连连应下,转身跑走了。
青夏一听也知苗头不对,拉住宋仪的手说:“姨娘添喜,一家人欢庆,本无什么不妥,可偏偏忽略了老夫人这儿,老夫人与姨娘之间本就有旧仇,对错暂且不论,可小姐和几位少爷都是老夫人所出,这个时候可不能寒了老夫人的心,小姐需谨记,城阳王妃即将带着郡主到京来,这个时候可不能传出什么家丑啊。”
言外之意,这个时候是大爷的重中之重,可不能让老夫人出了什么岔子,再坏了大爷的事。
宋仪惊觉其中关系,神色复杂的看向青夏,偏偏这话又是她提点的自己,一时心中感慨。
“你放心吧,我会稳住母亲的。”
宋仪带着青夏一进去,就见老夫人神色颓败,头发凌乱的坐在一边,身边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站在一边。
她便上前去,开口呵斥:“都是怎么伺候的?我娘身子不便,你们就敢懈怠了?”
陈夫人一见女儿来了,脸色僵住,不等她说什么,就见她一通发作。
“是我娘平日里对你们太和善骄纵的,你们一个个的不成样子,若非你们懈怠,我娘这屋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今夜当值的人下去领十仗!”
顿时哀嚎声四起,好在宋仪带来的人井然有序,将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青夏侧头看她,暗暗欣慰。
四小姐本是心肠柔软的人,如今真的能独当一面了,处事处的仅仅有条,一上来就将屋里的人包括老夫人都给镇住了。
发落完屋里的人,宋仪上前去给母亲请安,目光心疼的落在她身上,说道:“都是下面的人不好,伺候不周到,娘何等体面的人……遭了这罪,娘,快去旁边坐坐,正好我带了青夏来,叫她帮娘梳梳头发吧,不然一会儿等爹爹和哥哥他们来了,看着娘这样多不好。”
丢脸丢到女儿面前,陈夫人心中多少是有些别扭的,见她一句话不问,就给下头的人定了罪,将今天晚上的事归结于下头的人伺候不好,她心头发虚,一时也不知所言。
再听她说那几个要来,更是有些心急。
“谁让他们来的?”
宋仪抿唇,看向青夏,后者忙拿起梳子,为她顺发:“夫人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该让老爷和少爷他们都知道,再大的事都大不过夫人这儿,您说是不是?”
陈夫人面色一僵,宋仪微微勾唇,听得好笑,也跟着说道:“管他天大的事,主母有任何事情都该放在第一位。”
陈夫人蹙眉,从铜镜里看了女儿一眼,喉咙发硬:“你们今天不都守着那个贱人生孩子吗?”
宋仪浸湿帕子拧干,轻轻的给母亲擦着脸上的泪痕和灰尘,对她口中的恶意充耳不闻,只道:“府中有新生命诞生,确实叫人开心,可再过不久就有更大的喜事,这次王妃带着郡主来,怕是要商量和大哥哥的婚事,等大哥婚事定下婚礼一成,母亲就要等着做祖母了。”
话音落地,陈夫人神色恍惚,在这一时间,被女儿这么一说,才分清了轻重缓急,她固然痛恨那个女人,毁了她的家,也毁了她的幸福。
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儿子的事情啊!
一时之间,心急如焚,神色都变了几变。
好在青夏的手很快,简单的帮她挽了个发,又往她脸上扑了些脂粉,看着脸色不那么差了,才说:“夫人面容姣好,若非坏了身子,后院有喜事,也开始夫人张罗着办。”
一句话肯定了她的地位,在这个家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陈夫人一下子就没那么慌张了,挺直了腰板,让下人收拾屋里。
不过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