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回到办公楼，其实时间也只是过了四小时。

办公楼在澄江城区，寸土寸金，停车位的线也画得吝啬非常。楚一逍停个车来回倒了五次，让本就晕车的胡胥雪上加霜：“我叫你刹车，没叫你杀人……”

风铃响了，两人推门暂时回到工位上，还在聊天吹水的实习生们递来天真的羡慕眼神：“第一次出外勤，感觉怎么样？表现还好吧？”

好什么好！白日见鬼的好吗？

唐小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正她说了别人也不会信的。末了才吐出一句：“心境真是大便啊……”

果不其然，两人如坐针毡不一会儿，胡胥就把她们叫上了神秘的二楼。

“……”

专案组二楼是实习员工不能进入的工作区域。说是不能进入，但有时实习生们也会在走廊外的茶水间里泡泡咖啡、聊聊天什么的，从门缝里瞧过去，和楼下布局差不多，没什么特殊的，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楚一逍刚踏进门槛，就被旁边景观鱼缸里的那两条草鱼翻了白眼。立式空调开着27℃，并没比外面凉快多少，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在躺椅上睡着，毯子欲掉不掉，只遮住了肚脐。工位倒是很多，但大多都空闲着，杂物自由地堆叠如山，看着每张都像高三请了一周假后的课桌，兵荒马乱，大屏幕上播放着本地新闻频道：“正值六月，本地道佛协会举办联合活动……”

唐小果看到老奶奶，尊老之余惊恐不已：“得干到这个岁数都没办法退休？！”

这比见鬼可怕多了啊！

楚一逍被她惶恐地揪着衣摆，又露出那样温和的困惑表情，说：“你现在还觉得他们两个是人吗？”

唐小果：“……”谁来救救她。谁来。

“白姑奶奶。”胡胥对前辈语气还是很敬重的，他叫了两声，老奶奶还在睡觉。于是他找到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说时迟那时快，白奶奶双眼放出精光，鼻梁上的老花镜滑了下来：“别关，我在看……”

楚一逍想，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编纂《封建迷信一百题》的那位白汉亭了。

除了白姑奶奶外，整个二楼空无一人，角落里倒是诡异地装着入户式电梯，不知道要通往哪里。

“白姑奶奶。”胡胥把楚一逍和唐小果推到白奶奶面前，“这应该就是你上次算出来的两个新员了。”

白奶奶：“我算出来什么？”

胡胥：“新员。”

白奶奶：“什么新员我算出来？”

胡胥闭了闭眼，戳戳胆子较大那位的后衣领，“来，叫白姑奶奶就行。这是我们副组长。”

楚一逍往上走了一步：“白姑奶奶好。”

白奶奶慈爱地看过来：“嗳哟，你好。出外勤是不是很累？”

“不累的。”楚一逍说，“但是奶奶，我在你左边。右边那个是黄金树盆栽。”

唐小果真不想笑的。尤其是在这种前途一片渺茫的时刻。

这样就算见过专案组目前的三分之一人马了。没错，这个神秘的组织，目前除了胡胥、白汉亭两个正式员工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定时来打扫卫生的保洁员。按这个人员构成，白奶奶一把年纪了做文职工作，能用的只剩一个胡胥，难怪他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累得年纪轻轻就长得看起来要退休了，把他劈成八瓣可能勉强够用一些。

“既然已经转正，那么专案组的事，你们最好还是快点摸明白。”胡胥示意二人跟过来，见缝插针道：“脸色别那么难看！我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转正后的待遇难道不好吗？况且我们单位也是有悠久历史的，前身甚至可以追溯到清朝前，那会儿叫‘妖刀局’……”

他按了个“-2”层。电梯下行。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这座办公楼地下还有建筑。

楚一逍虽然看着表情很平淡，但其实她只是在思考事情。这应该是正常的工作内容变动对吧？只是她没想到转正来得这么突然，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由得有些迷茫，不明白馅饼为什么会砸到头上，“可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唐小果都震惊了：“你反应要不要再慢点？现在才问吗？”

楚一逍：“噢。”

看来现在不好问。确实，《每天一个职场妙招》里也说了不要当面质疑领导的决定，她还是等下去小红书上问问热心网友吧。她在上面问过几次笨问题，网友们好像以为她是七岁的小孩子偷拿妈妈手机上网，对她宽容又和蔼。

刚刚进电梯时，胡胥从空桌上拿了本古朴册子，封皮黑得纯粹，半点字都没有。他边看边啧啧赞叹道：“难怪了。这个出生年月日，真是阴得不行。活见鬼的好苗子啊。”

唐小果：“……”

楚一逍：“那我呢？”

“你问我？”胡胥还奇怪了，“你自己这出生年月乱填的吧？按理来说应该和小唐是完全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