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傅开疆醒来时,叶梦宁已经不见了,猜想她应该是独自去了陵园,傅开疆也没联系对方,简单洗漱一番后,他也出了门。
陵园里安静肃穆,偶有鸟鸣传来,稍微调和下凝重的气氛。
大门口,徐江领着一队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傅开疆不过吩咐一声,他还当件大事去办,居然还请来个白事先生,长得仪表堂堂、衣着仙风道骨,看起来挺有高人范。
“这是白马寺的鉴心居士。”徐江向傅开疆介绍。
傅开疆头都大了,知道架势搞得越大,叶梦宁越要记他的仇。
偏偏徐江还用一副“兄弟我会办事吧”的热切眼神巴巴的望着他。
强压怒气,傅开疆朝那所谓的居士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走在前面引路。
到地方后,他火气更大了。
叶梦宁确实先来一步,却不是独自来的。
顾念深怀里抱着个肥猫,正哈巴狗似的守在她旁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傅开疆强忍怒气上前打招呼。
叶梦宁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无意间瞥向他身后,叶梦宁脸色微变,主动迎上去,“老夜,你来这儿做什么?”
原来,徐江请来的白事先生,正是夜鉴心。
“接个私活。”夜鉴心朝她做个口型,随即又昂头挺胸,装出一副高人做派。
傅开疆目光在两人当中逡巡几圈,疑惑的问:“你们认识?”
叶梦宁一看这副架势,明白夜鉴心的作用了,索性连他也不理了,又转身回到外公墓碑前继续烧纸。
“我跟小叶是忘年交,忘年交。”夜鉴心赶紧解释。
傅开疆眼中闪过不悦之色,这家伙明显就是个江湖骗子,叶梦宁何必搭理这种人?
“赶紧安排把骨灰盒下葬吧。”他不耐烦的说。
昨天在叶梦宁的坚持下,他只能把骨灰盒带离别墅,暂时放到车上。
回去时,古董茶几已经被叶梦宁丢到院子里了。
无奈,他只好又费力把茶几拖走,好歹别碍老婆的眼。
眼下也是一样,赶紧结束这一切, 他也好尽早想办法哄对方。
夜鉴心摇头,“不行,吉时未到,另外我还要确认下葬的方位。”
他耐心的解释道:“事关子孙兴衰,切不可随意处之。”
徐江认同的点点头,用眼神朝傅开疆邀宠:不愧是我请来的明白人!
傅开疆想骂娘,但也只能强忍了。
下葬前,夜鉴心让他在墓中烧些黄纸,意思是给逝者一个温暖的家。傅开疆正要照做,被对方叫住了。
“请问,您是逝者的至亲吗?”
傅开疆稍作迟疑后,点了点头,“我是她的女婿。”
夜鉴心摆摆手,“女婿不行,女儿没来吗?这么重要的事,亲属本人怎么没到场?”
傅开疆不耐烦的皱眉,“一切都由我全权替代了,赶紧下葬吧。”
“呵!”夜鉴心冷笑,“若是女儿不在人世了,那谁都没办法,死者也不至于挑理。”
“你会不会说话?”傅开疆火了,“能做就做,不能做立马走人!”
夜鉴心把手上罩着骨灰盒的黑伞递给徐江,态度也很强硬,“早知道阁下如此没人性,我还不来呢。”
眼见双方矛盾一触即发,徐江眼珠子不住的瞟向叶梦宁,垮着脸哀求道:“叶总,您倒是说句话呀。”
安者的女儿、傅少的老婆,不就在旁边吗?
实在搞不懂,叶梦宁为啥不吭声。
想到这两人一早上都没怎么说话,徐江悟了,肯定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毕竟年轻,不懂忌讳,再大的矛盾,也不该挑这种场合发作呀。
在他的连声腹诽中,正在一旁烧纸的叶梦宁缓缓站起身,朝这边看过来,脚下纹丝未动。
“老夜,还没向你介绍,他……”指了指傅开疆,继续说道:“是我丈夫。”
夜鉴心脑子转了一圈,丈夫、女婿……
脱口道:“你就是逝者的女儿?”
叶梦宁眼神冰冷,继续蹲下身埋头烧纸。
徐江心里直犯嘀咕,叶总兜了个圈子也不愿跟墓中人扯上关系,合着就是拿傅少当个参照物呗。
夜鉴心快步走到叶梦宁面前,“你烧纸烧错地方了。”
说着就伸手来拉。
叶梦宁避开,冷冷道:“这里躺着的,是我外公,今天是他的百天,我烧纸有错吗?”
“那倒是没错,可这边……”夜鉴心挠了挠头,又看了眼时间,“吉时快过了,小叶,事有轻重缓急……”
叶梦宁打断他的话,“世上没有任何事,比给外公烧纸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