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昇赶到警局时,叶梦宁已经录完口供,在顾念深的陪同下正往外走。
见墨寒昇脸色不善,顾念深下意识挡在叶梦宁身前。
叶梦宁轻轻拨开他,迎着墨寒昇的视线,“回去安抚好你老妈,别让她再生事。”
前半句,还有点人情味,可听到后面,墨寒昇心态崩了。
这样冷血的话,她怎么就能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半点铺垫都没有。
胸中怒气燃起,墨寒昇瞪着她,“大哥没了,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但凡对方肯说句“节哀顺变”,他都愿意原谅。
叶梦宁挑了挑眉,“他自找的!”
说完,绕过墨寒昇继续往外走。
墨寒昇额头青筋暴起,亏他还在母亲面前替对方开脱,该死的女人,就这样回报他?
几步追上,他手指铁箍一般,死死掐住叶梦宁的手臂,“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就是小猫小狗在你眼前没了,你也不至于这般无动于衷吧!”
“小猫小狗死了,我会很心痛,但是墨寒枫……”叶梦宁摇摇头,嘴角露出冷笑。
天台纠缠的场面浮上脑海,墨寒昇起了疑心,手上更加用力,像是要捏碎对方的骨头,“你跟大哥说了什么?坠楼前,我亲眼看见的,快告诉我!”
“该说的,叶小姐已经都告知警方了,她不必回答你的任何问题!”顾念深用力掰动墨寒昇的大拇指,想以此逼迫他松手。
谁知墨寒昇竟铁了心不撒手,完全不顾他的手指已经被掰到极限,像是随时会断掉。
“当时你明明可以拉住他的,对不对?”墨寒昇声音中带着哭腔。
一路上,大哥坠楼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播放无数遍,最后得出相同结论,悲剧本来可以避免的。
叶梦宁用眼神示意顾念深放手,随即坦然直视着墨寒昇,“你不怪赵新兰教子无方、不怪墨寒枫胡作非为,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心里才能好过些,那就当我见死不救好了!”
“你……你这样做,良心上过得去吗?”墨寒昇更气了,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叶梦宁轻笑一声,“我这人没道德的,别绑架我没有的东西!”
目光垂落到墨寒昇紧握她胳膊的那只手,脸色沉下来,“与其纠缠我,不如陪陪你老妈,良心之类的话,也多跟她讲讲,一把年纪了,也该识时务了,如果她再敢多事,别怪我不照顾她的丧子之痛。”
说完,重重甩开墨寒昇的手。
回家路上,顾念深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叶梦宁的脸色。
“不好意思,让你大晚上跑一趟。”叶梦宁突然开口。
顾念深连忙摇头,“没事。”
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你遇上麻烦能第一时间想到我,鄙人荣幸之至。”
又有些担心,“用不用找个心理医生聊一聊?”
女孩子家,碰到这种事,就算表面镇定,心里也很容易留下阴影吧。
叶梦宁含笑摇摇头,“死个人而已,没事。”
顾念深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向对方,那张绝美的面庞上带着云淡风轻的残忍。
那不是他熟识的叶梦宁,或者说,不会他认知中的叶梦宁!
勉强挤出一丝笑,他状似无意的调侃,“听起来,叶小姐像是见过大场面的。”
叶梦宁脸上笑意收敛,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又似乎全无焦距,许久,她喃喃道:“我见过的、第一个死在我面前的人,是我父亲。”
顾念深心中一动,“父亲”相对“爸爸”,更接近书面用语,叶梦宁这里以“父亲”相称,像是赋予对方一个身份、一个标识,总之给他一种两人不熟的感觉。
“哦?伯父是因病过世的?”对方既然提了,不回应似乎不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话。
叶梦宁木然的摇摇头,如提线木偶,眼神仍是涣散的,似乎已沉浸在记忆深处的情境中,她一开口,是梦呓般的语气,“是被人开枪射杀的。”
手掌在胸前摩挲,又小幅度的移动,“这里……也可能是这里,我也不确定了,衣服上全是血,根本分不清伤口在哪,两枪,我听得清清楚楚,人就倒在我面前,就像咱俩这么近的距离。”
她轻轻吁了口气,“太久了,我连他的脸都记不清了,却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灰白色的夹克衫。”
顾念深稍微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便觉得触目惊心,鼻端似乎闻到那股血腥气,竟透不过气来。
不知如何安慰对方,他呆怔许久,最后生硬的冒出来一句,“凶手抓到了吗?”
叶梦宁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没有,凶手逍遥法外将近二十年,她……就坐在你旁边啊。”
顾念深只觉得毫毛倒竖,用力踩下刹车,惊悚的看向身旁的女子。
后车狂按喇叭,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