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陛下身边年头不比我少。”
德妃又接上这么一句,看起来实在是头疼。
叶絮婉了然。
野鸡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却忘了皇帝只是换换口味。
名花奇葩看腻了总会换几株小花。
比如徐昭仪,又比如良嫔。
但骨子里总归还是喜欢名花的。
而从低往上爬的人却往往更加害怕跌回去,因为她们已经体会过在底层的身不由己。
越是这样就越是跋扈,好像这样就能与曾经那个伏低做小的自己区别开。
良嫔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大概是亲眼见到许多曾经品阶在自己之下的人已经爬到头上,而自己还在一个嫔位上苦苦斗着,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这位良嫔娘娘,可有什么子嗣?”叶絮婉轻声问。
德妃却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中不无惋惜,“原本是该有的,但那个孩子大概也不想要这个母亲。她怀有身孕的第三个月,那时宫中有个杜容华很是得宠,陛下几乎日日都宿在那边。”
叶絮婉当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惊讶不已,“良嫔她……”
“嗯,她为了让陛下来看她,故意滑了一跤嫁祸给杜容华,胎儿也没有保住。”
叶絮婉顿时唏嘘不已,这么看来,这个良嫔应当只是有点小聪明。
这个孩子生下来,才会成为拉住皇帝的手段。
“那位杜容华呢?”
“死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任何重量,可却还是让叶絮婉听得心底发凉。
德妃又道:“谋害皇嗣,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将人打入冷宫,没多久就听说杜容华得病没了,良嫔的身子那日之后也留了病,难再有孕。”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没了再跟这些人斗来斗去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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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絮婉无意间听了这么大一件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感慨德妃信任她,还是唏嘘良嫔愚笨。
“狗奴才,见了本宫还不行礼见安!”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絮婉心里叫苦,良嫔怎么还在御花园待着?
“是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娘娘,奴才见过良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就算知道现在行礼良嫔大概率也不会放过自己,叶絮婉还是按规矩做了。
良嫔的手段再折腾人,也不会比林贵妃的更让人发憷。
良嫔不出声,叶絮婉就只能跪在地上,时间一长,只觉得寒意顺着膝盖侵入五脏六腑,冷的要命。
“行了,起来吧,”良嫔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叶絮婉,“一会儿别说本宫刻意针对你。”
难道没有吗?
叶絮婉站起来时险些没站稳,又听良嫔道:“本宫手疼,你来帮本宫代笔一会儿。”
她上前一看,才知道良嫔在干什么。
正是德妃才罚的三百遍宫规。
说得好听是代笔,实则要把所有的份都交给她吧?
“娘娘,这……德妃娘娘若是看出来了,只怕会生气的。”
良嫔闻言大怒,一掌拍在叶絮婉的头上,“狗奴才!还想着用她来压本宫了?既然怕被发现,你就从头开始抄。”
“小叶子。”
叶絮婉听到这一声犹如听到救星,连忙站起身,“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墨云铮看着亭子中的场景,又瞥向叶絮婉手中的毛笔,“孤找你办事,你在这里躲清闲?在外头太久,主子是谁都忘了?”
良嫔一见墨云铮,脸色微微一变,瞪了一眼叶絮婉,“殿下要你办事,你怎么也不早跟本宫说!”
叶絮婉心底冷笑,面上并不做言语。
“还不滚过来,等着孤亲自请你吗?”
有了墨云铮这一声,叶絮婉几乎是瞬间丢掉了手里的毛笔,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站到了墨云铮身后。
良嫔见状咬了咬牙,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来,“太子殿下怎么今日往这处来了?”
历朝历代,妃嫔见到储君无一不是客客气气的,哪怕只是面上装,那也要装出来。
日后皇帝要是走了,能决定她们这些前朝妃嫔下场的就是储君。
“赏花而已,娘娘还是早早回宫吧,这身打扮孤看着都冷。”
叶絮婉不免有些意外。
虽然墨云铮跟皇帝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可跟这些后妃说话,都还能维持面子上的来往。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墨云铮呛妃嫔。
当然,林贵妃除外。
良嫔脸色僵住了,略有不悦,“本宫冷不冷,难不成太子殿下比本宫还要清楚?如若有事,还是早点去办了好。”
墨云铮没有吭声,带着叶絮婉转身离开。
叶絮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