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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是没有办法还债的,同样的,死人也是没有办法讨债的。
赵岭非常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份保险单,落款处是周画的名字。
这样的保险单,他此前已经处理过2份了。
一份是刘璐,另一份,则是赵琪琪。
此时此刻,赵岭正坐在自己的车子里听车载音乐。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手中的这份保险单很快就会生效的。他翻到合同首页,看了一眼意外赔偿险的金额,嘴角忍不住泛起了贪婪的笑意。
他在心里对周画说了一句:你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毕竟他现在才38岁,还能再折腾得起,再娶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人做他的劳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思及此,他已经开始计划起了未来,并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
浓密的黑发,额头上并没有多余的褶皱,皮肤也还没下垂,这是他从不操心家务事的好处。
唯独这双眼睛,他是非常不喜欢的。
没有遗传母亲,也没有遗传父亲,他的眼睛有些下三白。
如果能拥有父亲那双桃花眼就好了,在女人之间可能会更加吃得开。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赵岭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变得黯淡。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开朗、健谈,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像女孩子一样俏皮的虎牙和酒窝,但又不失阳刚之气,他总是能将幼年的赵岭单手托起,扛在肩头上,赵岭伸出双臂,误以为自己可以触碰到更高的天空。
“爸带你去看火车,岭岭最喜欢数火车车厢了!”
那是赵岭和赵建秋乐此不疲的游戏,骑在父亲的肩膀头,赵岭望着从眼前呼啸而过的绿皮火车,一节节地数着车厢,和赵建秋分享今天的火车好像比昨天多出了一节。
赵建秋哈哈大笑,告诉赵岭:昨天和今天的火车是一样的,怎么会多出一节?一定是你数错了!
赵岭那年才4岁,10以内的加法对他而言难于登天,更别说是超过10节车厢的火车了。
也许,他喜欢的根本不是数火车,而是和赵建秋共度的那些充满了美好色调的时光点滴。
赵建秋活着的时候,赵岭的人生是色彩斑斓的,他会教赵岭读画册,教他分辨云朵的形状,和他一起玩皮球、打沙包、捉蚂蚱……
他最先学会喊的词是“爸爸”,最盼望的,也是赵建秋下班后张开手臂来拥抱他的那一刻。
赵岭深爱着他的父亲。
所以,他无法原谅他的母亲。
还记得5岁那年,老舅喝多了酒,拎着一兜子饭店里打包的肉菜在楼下喊着赵建秋的名字,他要上来和姐夫继续喝。
但赵建秋第二天还要上班,那会儿已经半夜11点了,他实在是不愿意起来招待,魏如楠打开了灯,开了窗户劝说魏振刚回家,可耍酒疯的魏振刚哪里管得了这些,大步流星地爬上了楼,恶狠狠地砸着夫妻二人的房门。
魏如楠没法子,只好开了门让他进来,赵建秋睡眼惺忪地起来陪魏振刚喝酒,赶快喝完赶快回去,赵建秋以为妥协能换来一丝理解。
不幸的是魏振刚根本就不懂得换位思考,他酒意上头,就抱怨了起来,抱怨家境、父母和他的姐姐们,开口就是“别人家的爸妈能耐那么大,都能给安排正式工作,我这父母,狗屁不是”、“别人家的姐姐找的都是有钱的大老板,开好车、住好房,还能给家里的兄弟姊妹发钱,可我这几个姐,就没那本事”……
赵建秋实在听不下去了,尤其是魏如楠在这时对魏振刚说了句你小声一点,赵岭都被你吵醒了。魏振刚立刻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魏如楠破口大骂,赵建秋忍无可忍,撂下筷子警告魏振刚要尊重魏如楠。
魏振刚一把掀了桌子,竟连赵建秋一起骂起来。
睡在屋里的赵岭被惊醒,他吓得跑出来喊爸爸、爸爸,魏振刚在气头上,见小孩跑来就一脚踢开了赵岭,骂着小兔崽子没你说话的份儿!
赵岭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魏振刚的那一脚踢在他胸口,他疼得在地上打滚,眼泪哗哗地流。
魏如楠吓得魂飞魄散,抱起赵岭哄个不停,赵建秋抓起魏振刚的衣领就是一拳头,二人扭打到一起,魏振刚和一头犟驴一样不知深浅,将赵建秋推翻在地,碎在地上的玻璃碴子都扎进了赵建秋的后背皮肉。
赵岭心疼赵建秋,见到他身上流了血,就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妈妈救爸爸,妈妈帮爸爸!
要不是吵闹声惊动了邻居报了警,这事可能要折腾个一晚上。
警察来的时候,魏振刚还是不服,骂他姐是白眼狼,嫁了男人就一起打亲弟弟。
而赵建秋连夜去了医院,取出了后背上的碎玻璃,有一道伤口特别深,缝了五针。
至此之后,赵岭恨透了魏振刚。
他问魏如楠:“妈妈,老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