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一战,在座诸人都心有戚戚焉。
“如今继位的文皇帝出了名的好脾气,未尝不可一谈。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经营北地多年,就这么让出去,哼,总是不妥。所以——”
“你觉得我们可以与胡力合作?”
霍安摇了摇头,“胡力手上的底牌不过一个前太子的幼子,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一个废人,不足以与之为谋。”
“为何?”令一人问道。
“木须啊,你这耳朵也得放远些。”他讥讽了一句,“大安皇帝派晋阳公主领兵出征鄚州,这消息你没听见?”
“晋阳公主,一个女人——”他木须嗤笑一声。
“武皇帝虽然杀伐果决,又不念亲情,缺极为疼爱这个孙女。旁人不晓得她的名字,却一定知道晋阳这个封号。”他看向凌泰臻,“文皇帝派她来,未尝没有交好之心呀。我们不如先与她接触?”
凌泰臻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为何非要与大安议和呢?又没打仗,又没打败仗,凭什么北地就要拱手他人?”木须不满,嚷了出来。
“木将军要是有力气没处使,就去草原上多跑几次马,消耗消耗!”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目凌厉,冷冷地扫了眼木须,“父王,兵马巡视完毕了。”
凌泰臻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霍安,霍安立马起身,“世子。多日不见,世子又魁梧不少。”他笑道。
“霍将军夸赞了。”他扬了扬笑,坐到另一边,而后又面无表情地看着木须,“当年与武皇帝一战,我尚未出生,也没什么立场多嘴——”
“您是世子,自然是能说的。”霍安接话。
“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他立马坐直,一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打仗并非上上之策,可议和,也得两家都开心了才是。但是,与胡力相谋,可谓与虎谋皮。大安的皇帝早就容不得他了,我们为什么要跟这么个弃子合作?”
木须一愣,低头不言。
“此次晋阳公主伐鄚州,不如,霍将军与我同去,正好也试试大安的底细?”他提议道。
霍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老了,懒得动弹。世子年轻有为,正好历练历练——”
“那让霍寻陪我去吧。”
话音落,霍安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不拖世子后腿都不错了。”他叹了口气,“既然世子看得上他看,就让他去吧。”
一场争吵就此作罢,镇北王府也安静了不少。
父子二人在回后院的路上都沉默不语,许久,凌泰臻开口,“此次巡查,可有什么收获?”
“能有什么收获,您不都知道吗?”
凌泰臻睁开眼,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十分清明,他停下脚步,看着院中的花木,微微叹了口气,“这些老兄弟跟了我许久,我不希望,临到头,手上还沾着他们的血。”
他听到此话,满不在乎,偏过头,不屑地笑了笑。
“阿翊,为父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中原了。”
他收起了神情,一脸严肃,“我知道,父王!”
他眼一凝,手一甩,一道寒光飞去,片刻,墙头上掉下来一个人。他看着被人拖下去的尸体,冷笑一声,“如今猖狂到毫不掩饰的地步了吗?”
“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早好了。”
凌泰臻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要让你娘担心。”
他撇了撇嘴,很是不满父亲的偏心,“要不怕吓到娘,你是半句都不会提我的伤吧?我可是你儿子!”
“我知道啊,”他毫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我呢,不止你一个儿子,却只有你娘一个妻子,你说,谁重要?”他转头扫了眼糟心儿子,“你啊,不懂。”
“我不需要懂!”他摆了摆手,跟赶苍蝇一样,“你们啊,就老夫老妻、两两相好,不用管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反正我也不住在王府,眼不见心不烦。”
“你把狼卫迁位置了?”
“嗯,”他随手薅了一根树枝,“找了个水草茂盛的地方,多往西边走几日就看见雪山了,再往北走,就是大漠,舒服。”
凌泰臻看着他手上的树枝,伸手就去打他,“你是不是手欠,你娘种得多不容易。”
“一根树枝,至于吗?再说了,我明日就走了,我娘还能打我?你啊,就是偏心!儿子是你捡来的吧。”
“我两子一女,就你是捡来的!”
他翻了个白眼,将树枝随手一抛,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