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是苏愿语的夜班，她没回去，岁兰有些担心，一大早就来医院找她。

但是苏愿语还在502号病房，护士长听到苏愿语的家里人来找，带着人去了5楼护士站。

先跟她说明了情况，然后让她在这等苏愿语出来，不要乱跑。

岁兰很是拘谨的站在护士站，不敢乱碰乱看。

苏愿语看完了一本书，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

她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蒋羽笙，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看到岁兰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愧疚的握住岁兰的手：

“对不起，昨天换班太匆忙，我忘了托人给你们带个信儿。”

岁兰轻呼出一口气，放松的笑起来：“不是出事就好，我和年竹姐姐就是担心。

正好我早上要去店里拿小姐的冬衣，顺便过来看看。

小姐再是喜欢这份工作，也别累坏了身子。

看到您没事我也放心了，年竹姐姐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叫个黄包车吧。”

看着岁兰离开，苏愿语才开始专心配药。

这一次给蒋羽笙换药，他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任由苏愿语动作。

苏愿语很难过，曾经照亮自己的太阳，渐渐失去了光芒。

她想，她应该做些什么，让他快些好起来。

在她看过的书里，遭受重大磨难的人，想要好起来。

要么就要发现比他更凄惨的人，要么就要找到能够照亮人生的人。

苏愿语自认为自己没有成为第二种人的可能，所以，她需要告诉他自己过去的凄苦。

让自己成为那个，比他更凄惨的人。

她换好了药先去吃了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讲故事。

在蒋羽笙以为苏愿语忙别的去了，下午暂时不会来时。

苏愿语换下了宽大的护士服，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旗袍，明媚照人的走了进来。

蒋羽笙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娇媚的样子，完全长开了的少女，穿着合体的旗袍，将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样娇小妩媚的人，是他过去从不曾见过的。

北平的女人天生就要高大一些，原以为沪市的女郎已经很小鸟依人了，没想到苏愿语比沪市的大多女郎还要更加娇小。

“蒋叔叔，我好看吗？”

苏愿语笑容明媚，走到床边看着他。

被小姑娘这样盯着，蒋羽笙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转过头，掩饰性的不再看她。

见他不回答，苏愿语也不恼，自顾自的掀开被子开始帮他按摩，声音不急不缓：

“你看现在的我和当初在破房子里的我，差别多大啊！”

蒋羽笙心神微动，蹙起眉头正想安慰几句，就听她继续说：

“我也想不到，我能有这样富贵的时候。

或者说，我偶尔回忆起往事，都以为是一场噩梦。

你看，我明明是沪市最有名望的权贵之家出身，正儿八经的豪门闺秀，苏家的嫡三小姐。

却从小就独自被关在破败的小院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他们选择抛弃我。

后来，我知道了……我害死了我的母亲……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一根猫吃剩下的鱼尾巴救了我的命。

那时候我多小啊，抢猫狗的食物，经常被抓咬。

经常抢不到吃的，就顺手抓一把地上的野草塞进嘴里。”

听到这里，蒋羽笙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转头看向苏愿语。

“别说了，不怪你的，都过去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过去。

平静的，让人更加心疼。

蒋羽笙是见过她过去的惨样的，他知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再看着她现在娇俏的模样，蒋羽笙开始后悔没有早一些来沪市，早一些将她带出黑暗。

这样娇弱的人儿，应该从小被养在温室里，精心的呵护着。

这样的想法，让他一时之间忘了自身的伤痛。

只听着可人疼儿的女孩，还在继续说着：“下雨的时候，房子里漏水，我就躲在床板下。

天冷的时候，我就引着小狗们进屋，关上门挤在它们中间。

后来，我长大了点，力气大了些。

抢得过钻进来的小狗了，也打得过到处乱跳的猫儿了。

慢慢的，会钻进来的狗变少了，我就尝试着打些路过的小鸟。

我以为天只有那么大，我以为这天地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