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克志是在笑,并不是因为他高兴!
在田克志走后,会议室内还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阎总的脸色难看至极,几十年过去了,还从未有过人当着他的面这么羞辱他。
堂堂第二军区总司令长官,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颜面扫地,还被从他这儿出走的前任秘书看在眼里。
“都给我滚!”
阎总将桌子的水杯砸了出去,沉重的撞击声之后,杯子变成了碎片。
晋绥军军官早就想离阎总远一点,他们夹着尾巴逃离了会议室。
在驻地内,晋绥军的士兵还在进行搜索着,整座城市早已经失去了对晋绥军官兵的热情。
愤怒,冷漠,麻木,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士兵的任务似乎不是再寻找记者的下落,而是寻找值钱的东西。
然而,在阎总驻地内的任何一家报馆,都没有人敢报道这件事情。
而报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提到了失踪的记者,某年某月某日,七名记者外出途中失踪。
晋绥军驻地,某个小村子内,七个记者被关在地窖里。
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已经被几个晋绥军士兵瓜分了,恐惧的压迫感下,他们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我好饿,应该是中午了吧?”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晚上,无法分辨时间,只能通过自己肚子的饥饿程度来判断时间。
又累又困又饿的七个记者在这时候甚至感觉在第一军分区的驻地也是天堂。
“你们已经听到了,他们把我们交给了日本人。”一个记者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这七个记者在昨天晚上听到了房间里的谈话,他们确信“皇军”这两个字是真的。
有人要拿他们的命换钱,落入小鬼子的他们还会有活路吗?
当一个记者提到日本人的时候,其他六个记者并没有感激他的提醒,反而觉得厌恶和焦躁。
他们知道,皇军那两个字堵在他们心里,但他们不想提,因为他在欺骗自己,骗着自己相信他们亲耳所听的都是假的。
当有人再次提出他们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时,他们开始愤怒,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改变,只能剩下愤怒。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他们讨厌提出问题的人!
七个记者在陪都被中央军的军官选中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甚至到达阎总的防区时,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够挥斥方遒。
但是现在,这七个记者根本没有精力去回想他们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此时他们又困又累又饿。
一束强烈的阳光穿过地窖的入口,给昏暗的地窖带来了一丝光明。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蹩脚的口音询问着:“你们去过赵志国司令部的驻地。”
“我们饿了,我们要吃的。”一个记者鼓足了勇气。
在华夏,人被处死之前,还能够吃一顿饱饭,记者认为他们是将死之人。
“谁能够回答我的问题,谁就有饭吃,谁就能够离开这儿。”
说话的人确实是日本人,不过他并不是在军籍的小鬼子,而是日军商社的。
日军商社的人员,他们会利用商人的身份在二狗子的帮助下,进入华夏军队的防区,侦查打探情报,收买贿赂华夏军队的军官等等。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员是受过特工培训的,表面上他们是商人,但暗中他们就是日军培养的特工。
七个记者早已经像是躲在洞穴里受惊的兔子,当看到有活路的时候,他们争相窜出洞口。
“对,我们在十天前是去过赵志国司令部的驻地。”
一个记者生怕同伴抢了自己的活路,争着钻出洞口。
“好,很好,你会得到吃的。”
小鬼子拍了拍手,他身后的人——没人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随手扔出了一个窝头。
他扔出窝头的随意就像是在喂一只乡村地区的流浪狗。
窝头滚到了记者面前,其他六个记者鄙夷地看了一眼窝头
他们读过书,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何况是小鬼子的食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回答小鬼子问题的记者质问。
他以为回答了小鬼子的问题,小鬼子就会好生伺候他,不说摆个满汉全席,但也应该,四凉四热八道菜。
难道他放弃了自己的骨气,得到的只是一个窝头?
小鬼子没有理会记者的质问,只是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地窖。
地窖内再一次恢复了黑暗,记者抱怨着,似乎想引起同伴的同情:“这是什么意思嘛?”
其他六个记者只是冷眼看着他,尽管在黑暗中,也分不清楚是冷眼,还是嫉妒羡慕的眼神,但回答日军问题的记者知道自己肯定被同伴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