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天前，骆成白完全不敢想自己堂堂一个大明星，要趴到地上钻洞，还被几只猫猫狗狗组团围观。

少年所说的“能出去”，是指一个出口直径不足八十公分的窟窿，被荒草遮掩着，在烂木板围成的栅栏下方，以成年人的身量，需要紧紧贴着地面才能爬出去。

钟鸣和骆成白两个人，本来就穿的少，钻个洞还蹭了一身的雪，简直是从头到脚透心凉，身前湿了一大片，冷风轻轻一吹，他们恨不得把少年身上的棉服扒下来围自己身上。

骆成白钻出洞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还在钻洞的钟鸣无比悔恨地反省自己。

“大爷的！我刚刚突然想到！我直接跟人家承认我是骆成白不就行了吗！”

正钻洞的钟鸣：“！！！”

郁闷的骆成白：“我完全能刷脸！！！他们肯定会好声好气地招待我啊啊啊啊！”

钟鸣颤颤巍巍地从洞口爬起来，“所以，你本可以去人家办公室喝杯热茶吹吹暖风顺便借个衣服穿，我也能跟着借个光？”

“……”骆成白捂脸，已被自己蠢哭。

“……”钟鸣原地死机。

两人所受打击之大，都忘了要回头帮一把还没钻洞的少年。少年只能靠自己的力气，慢慢吞吞地往外爬。

出了工地，是一条极其宽阔的公路，行人不多，大大小小的车辆飞速经过，满耳朵都是引擎声和车笛声。

远处的地平线上，金灿灿的阳光之下，钢筋混凝土筑造的城市轮廓，像是一座黑色的丛林，隐藏着危险又有致命的魅力。

和此前拥挤又寥落的街市相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骆成白极目远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痛苦地抱住自己，一只小野猫踩着他的肩膀薅他头发。

钟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钻洞时，裤子被地上的碎玻璃片刮开一道口子，几只小野狗跑过来，正摇着尾巴撕扯他裤子，他连看一眼周围环境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和小野狗们抢自己的裤子布料，以免自己走光。

然而，模样最惨的还是胖胖的少年。尽管他穿着厚厚的棉服，是骆成白负重前行背着他跑了一路，但他爬出洞口后，喘气喘得比钟鸣和骆成白还厉害，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神情恍惚眼神呆滞，整个人有一种眼睛一闭就要昏过去的脆弱感。

以至于，连自顾不暇的钟鸣，看到他都忍不住更担心他。

“你没事吧？”钟鸣问少年。

少年摇摇头。他不动弹还好，这一摇头，他大脑发晕，头重脚轻地向后栽倒。

“喂！”

正在跟肩膀上的小野猫斗智斗勇的骆成白被吓一大跳，他就在少年身后，手忙脚乱地抱住倒下的少年。小野猫被骆成白的叫声吓一跳，“喵”的一声，几步窜到了钟鸣的头顶窝着。

钟鸣看着病怏怏的少年，顿时一个头三个大，“你都这样了还没事？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少年没吱声，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钟鸣，“我真没关系。每次都这样，我晕个十分二十分钟的就好了。”

“‘晕个十分二十分钟’？还‘每次’？你家人都不管吗？”骆成白听了少年的话，直皱眉头。

“他们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嘿嘿。我无聊的时候就来这儿玩，和工地里的大叔们玩老鹰抓小鸡或者躲猫猫。”少年回头对骆成白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

钟鸣扒拉开腿上的小野狗，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怎么可能放着少年不管，让人家一个小孩子晕倒在大马路上。

“不要！”少年蹭的一下子从骆成白怀里站起来，踉跄几步才站稳，他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一副很抗拒去医院的样子。

“不行！”骆成白也不同意，嚷嚷起来，“你师哥你不管了？他那边更重要吧！”

少年赶紧捂上骆成白的嘴，往周围看了看，又小声说：“骆成白哥哥，你要再喊两句，会被认出来的。”

钟鸣、骆成白：“！”

两个人陡然一惊。刚刚被追着满大街跑的场景可是历历在目。两人心脏一悬，紧张地四处看，确认骆成白还没引起注意，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骆成白小声说，“不行你就编个理由，给你师哥打电话问问他在哪儿，我去跟，你送他——你叫什么名字？”骆成白问少年。

“周恒”少年回答。

“你送周恒去医院。”骆成白跟钟鸣说，“咱俩都折腾这么长时间了，不能无功而返吧？”

“……”钟鸣低头沉思。

骆成白等了一下，见钟鸣还不说话，他催促道，“行不行？说话呀！”

钟鸣：“你让我想想我打电话说啥啊！”

骆成白：“笨！这还用想？不是张口就来？”

钟鸣：“你这种人行，我不行，我太真善美了。”

骆成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