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白显出迫不及待之姿,慕容厚眼中阴狠显现,转瞬消去,又变成恭敬有礼的师弟模样,从怀中摸索片刻,将师父赐下的千斤铁索之匙取出。
精铁之匙,三寸有余,匙柄之上錾出鬼头之状,令人望而生畏...随着匙形映入双目,慕容白处变不惊眸中,终显出几分狂热,褴褛衣衫下污浊满布的胸膛也不禁快速起伏...
早将一切看在眼中的慕容厚,自然不会傻到要以此物去换取慕容白之承诺,或戏耍于他,深知师父既选择放出慕容白,谷中之时定已到了不得不用他的时刻,定定瞧了片刻,终是将手中铁索之匙交予一旁瑟瑟发抖的师兄弟二人手中。
「去罢,你二人亲自为白师兄解开。」
二人心中虽恐,但毕竟师命所在,只得依令而行,犹豫而望,只见慕容白眼神早无旁骛,只定定地瞧着自己二人手中钥匙,相视一眼,两人终是启步,踏着足下如血海湖泊之面,缓缓行去。
虽只数丈之距,但这二人却行得极是艰难,每踏下一步,靴底踩踏在殷红激起的阵阵涟漪,散发出浓烈扑鼻的血腥气息,令两人惶恐不安,更是因被传了琵琶骨的慕容白污浊面上显出的诡异笑容,令人头皮发麻。
「白...白师兄...」颤抖着将手中钥匙递将而去,待得迎上慕容白冷冽双眸,这才想起他早被勾住了琵琶骨,两人忙连连致歉,暂敛恐惧之心,行至身旁,欲为其打开枷锁。
一番找寻之下,终是在勾住琵琶骨的精铁之钩上,寻到了一处四方小孔,稍一比对,正与手中鬼头之匙相合...吞咽口水,缓解几分胸中紧张,师兄颤抖着将鬼头匙插入孔洞之中,轻轻一拧...
「咔嚓——」清脆机关相扣之声,在静谧无间血海中久久回荡,差点将两人吓得掌心一松,将鬼头匙坠入地面血海之中。琇書網
「白...白师兄,忍着点。」
两人见那钩爪随着机关拧动,已然松开,忙稳住掌心,安抚一声不吭的慕容白,见对方只在钩爪松开之时,身形略颤,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两人不敢再耽搁,握住那精铁琵琶钩...
同运内力,终将琵琶骨上千斤钩爪取下,正欲持鬼头匙继续解开困在慕容白身上的锁链之时,却见他垂下头颅,双肩不住颤抖起来,二人见状,还道是下手太重,令他疼痛难忍,正欲开口安抚一二,却见那张污浊面容,缓缓抬起...
血海污浊鬼神叫,无间狱中褴褛笑。
癫狂浅笑,而后渐盛,直至放声狂笑,引来无间狱震颤摇晃,宛若地动...不仅如此,二人足下血海,似也在此笑中翻腾不止,如同沸腾之水...
浓烈血腥,直入鼻腔,如若先前刺鼻欲呕,此番伴随着癫狂之笑,二人仿佛置身血海之中...
惊恐之下,忙回眸找寻,却见本在身后的厚师兄,不知何时,竟于悄然无声间退出丈余,直抵无间狱岩壁旁,再无先前和煦之色,漠然望来,眸中阴冷,便是岩壁上跃动的火焰,都无法遮掩...
见得此景,二人心头不祥之感愈浓,师兄先一步觉察不对,正欲退开,却闻笑声忽止,不曾回首,就觉一股汹涌之力撞在胸前。
倒飞而出,直撞在无间狱岩壁之上方止,可此人毕竟也是风凌当中弟子,即便胸中气血翻腾,仍是强运内力,施展轻功,总算在落下之时稳住身形,不过适才那汹涌之力甚是强横,搅动内息,令他晕眩不止。
血海之色,倒映火光,加之足下沸腾的令人作呕气味入鼻,令得此人目中一片模糊,不见无间狱中之景,但耳中传来的惨叫声,却令其惶恐不安。
「发...发生了...什么事...厚师兄!白...白师兄!」忐忑开口,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唯
有撕心裂肺,撕咬皮肉之声不住入耳,目中模糊一片,更令其心大乱...
强运内力,运转周身,片刻之后,终是渐渐止住晕眩之感,眼前一切也渐清晰起来,凝目瞧去,眼前之景已令红袍师兄瞳仁剧震。
谷中弟子口中的天骄,惊才绝艳的师兄慕容白,死死扣住师弟,如野兽般扑于其脖颈之上...在其褴褛背影下,望不见师弟神情几何,但当震颤目光移至师弟悬空且不住抽搐的双足时,方才发现鲜血早已顺流而下,与足下殷红融汇成血海...
红袍师兄惊得呆立原地,半晌不曾回神,如此时他能冷静细想,便能察觉,若只需一人,为何慕容厚会带着师兄弟二人同来。
曾经的天骄,如今已成了茹毛饮血的怪物,肆意的畅享鲜血入喉的快感,仿佛只有这等腥甜温热,方才能化解体内那暴戾气息...随着鲜血入喉,慕容白形如枯槁的污浊面容,渐显神采,而那红袍师弟,也随时间流逝,如枯木一般,迅速腐朽,终只剩皮骨之架...xь.
无情甩落,人皮骨架触碰地面之声,终令红袍师兄回过神来,抬眸便望见那双因嗜血而通红的双眸正无情望来,这才恍然,自己早已是他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