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哪里不知道这些老东西心里打的小算盘,他们只想着割地赔款,赶紧平息东北的战事,即使百姓不满,顶多也就是骂几句昏君无能软弱罢了,和他们内阁关系不大。
但权柄是底线,坚决不能丢弃,一旦开了口子,相权就会不断被侵吞,最终倾覆。
这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岂容他人染指。
正因如此,周元也明白,要把和谈使臣这个位置揽下来,就必须要更加强硬,让他们完全没办法反驳。
于是周元站了出来,大声道:“启禀陛下,我大晋立朝四百年,从太祖皇帝至今,可有签署割地之不平等条约?”
“难道我大晋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需要割地求和,奴颜婢膝,才能苟活吗?难道陛下就真的是庸君、昏君、软弱之君吗!”
此话一出,群臣百官尽皆变色。
曾程不禁大怒道:“周元!金殿之上!你敢欺君!”
向来少言寡语的王伦都吼道:“大胆!陛下圣明,岂容你在此放肆!”
“陛下,臣请治罪忠武侯!”
昭景女皇眉头紧皱,猛然一拍桌子。
金殿顿时安静了下来,百官群臣不自觉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昭景女皇道:“金殿之上,吵吵闹闹,你们当朕这里是市井茶馆吗!”
“微臣不敢!”
“请陛下息怒!”
众臣连忙弯腰施礼。
昭景女皇冷声道:“割地赔款,签署不平等条约,杨国忠,你说大晋是不是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了?”
作为首辅,当群伦百官,他的态度几乎就相当于群臣百官的态度。
在这种位置上,杨国忠自然不敢直接肯定这样的说法。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陛下,东虏敌寇不过是茹毛饮血的落后野人,纵有一时之勇,也无长久之盛。”
“我大晋天朝上国,岂会忌惮野蛮落后之部族?”
“只是如今大晋两年灾荒刚过,处于百废待兴之阶段,不愿与之计较罢了。”
“所谓和谈,不过权宜之计,将来我们腾出了手,再以雷霆手段,歼灭他们即可。”
昭景女皇这才点了点头,淡淡道:“杨阁老不愧是三朝老臣,看问题足够清晰。”
“所以和谈是必要的,只是作为和谈主使,若能争取更好的合约条件,自然是更好那个。”
“内阁有谁愿意出使和谈,保证不赔款、不割地?且毛遂自荐,为国效力。”
这下几个老头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了。
不赔款不割地?真当东虏是傻子啊,打了那么大的仗,就为了坐在谈判桌上喝茶吗?
周元道:“陛下,内阁无人敢出使,我周元敢,不赔款不割地,我周元能做得到!”
事实上,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想要不割地赔款打发东虏,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元之所以这么说,只因他有一计剑走偏锋,可以当做王牌。
邓博尺当即道:“陛下,忠武侯虽擅于打仗,但不懂外交之事,他若为主使,非但无法和谈,恐怕还要重新卷起战争。”
周元不禁冷笑:“呵!邓阁老说我不懂外交之事?真是新鲜。邓阁老了解东虏吗?”
邓博尺道:“至少比你这黄口小儿更了解!”
毕竟在二十多年前,邓博尺做过沈州知府,对东虏还是有基本的了解的。
周元道:“好,邓阁老,我们今日便在陛下面前,辩上一辩,若我周元对东虏的了解不如你,这主使我不做也罢。”
“请问邓阁老,东虏有多少个部族,主要部族是哪些,统治部族是哪些?”
“同时,他们的兵力有多少,军队素质如何,作战方式如何?”
“他们靠什么过活,靠什么发迹,又靠什么获得了如今的局面?”
邓博尺冷声道:“部族数十个,如今有三五个领头的,统治部族应当是努尔哈赤所在的浑河部。”
“整个东虏部落,大概有十八万兵力,靠着畜牧游牧过活,生在马背上,能征善战,故而有了如今的局面。”
说到这里,邓博尺道:“本阁对东虏了如指掌,轮得到你忠武侯来出使和谈?”
周元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东虏部族共有四十一部,真正成规模的有建州努尔哈赤所统治的大金八部,有海西女真的四部,有野人女真的三部,共计十五部。”
“大金八部中,以浑河部为首,完颜部、哲陈部次之,朱舍里部亦有不小的势力。”
“占领沈州以前,努尔哈赤便一统了野人女真之三部,海西女真之中的乌拉、辉发、哈达三部,只剩下实力最强的叶赫部还未统治。”
“沈州丢了之后,大金几乎统治了整个女真,并不断打击最后的叶赫部,将其逼至科尔沁草原上。”
群臣百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