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曲阜!
一场新政掀起轩然大波,年前年后都没停下,士绅自己不出面,挑唆学子闹事,借着高阳王刀劈圣人牌位之事,兴师问罪,而流民则拿官府答应小沂河移民,逼迫韩宜可履行承诺。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士绅在搞鬼,说白了,是以孔家为首的士绅集团在对抗朝廷的新政。
大街上,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在黄老七的带领下敲着破碗竟然唱起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凤阳歌谣。
说洪武,道洪武,洪武老爷真的好!
雄才大略天下统,惩治贪官把名扬!
谁料好景没多长,年老退位太上皇!
自从出个永兴帝,重用奸佞乱朝纲!
刀劈圣人天下怒,不敬祖宗高阳王!
摊丁入亩坑百姓,士绅纳粮违纲常!
言而无信韩巡抚,乱臣贼子是淮狼!
莫道黄河一只眼,赋税徭役去他娘!
朗朗上口的歌谣在齐鲁之地迅速扩散传唱,大街小巷无不抨击着如今的新政,对于这一切,巡抚韩宜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有管,也没有能力再去管了。
衙门内,韩宜可躺在病榻上,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整个人十分的消瘦,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已经病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步。
田度端起温热的汤药走了进来,来到韩宜可床榻前,说道:“老师,该喝药了!”
韩宜可拖着病重的身体想要起身,田度扶了过去,拿着垫子放在他身后,说道:“老师,这汤药的宫里的御医开的方子,为何不见好转啊?”
韩宜可颤颤巍巍接过汤药,顺手倒在了地上,艰难的说道:“因为本官从来没喝过!”
"老师,这,,,这是为何?”
田度十分的吃惊,连忙说道:“老师,学生再去给你熬药,您一定要好起来啊,朝廷不能没有您,新政不能没有您,天下的百姓更不能没有您啊!”
“田度!”
韩宜可喊了一声,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趁着我还能说话,把后面的事情给你交代一二!”
“大人!”
田度眼眶之中瞬间泛起了泪花,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被这位巡抚的品行深深打动,便拜了老师,韩宜可也感觉这位小吏不错,也就收他为学生。
韩宜可喝了口茶,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祖籍河南安阳,先祖是宋朝名臣韩琦,他文武双全,爱民如子,一生勤勉,廉洁奉公,历经三朝,辅佐三帝,呕心沥血,,,”
“后来先祖与范文正公一手主持庆历新政,通过变法改革进行强国富民,澄清吏治,让暮色沉沉的宋朝有了一丝起色,由于十事疏强调澄清吏治,对官吏和商人构成威胁,守旧派朝臣习于苟安,反对新政,即便是宋仁宗那样的贤君也顶不住朝堂内外的压力,革新派人士相继被逐出朝廷,坚持了一年零四个月的庆历新政还是失败了!”
说到范仲淹,韩琦等人,韩宜可尽是惋惜之情。
“先祖死后极尽殊荣,传到今日,韩家早已没落,我出生元末乱世,从小立志成为先祖韩公那样的大才,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后来元廷让我去朝廷当官,我断然拒绝,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先祖之名进行的拉拢罢了,而且元廷腐败,苛捐杂税把百姓逼得没有活路,哀鸿遍野,易子而食,我也不愿给这样的朝廷卖命!”
“后来,我入大明为官,宦海沉浮二十余年,由于敢言直谏,得罪了不少人,同僚都不愿和我相交,唯恐殃及自身,后来我被贬到了云南担任教谕,便安心讲学,本以为会老此一生,没想到新君继位,启用我当了朝廷的左都御史!”
“哎,与其当个正二品的御史,我还是想到地方,踏踏实实为百姓做几件实事!”
韩宜可咳了几声,看得出来,他现在就连说话都变得很艰难,可疲惫的脸色还是挤出了一丝神采。
“上天对我不薄啊,当今陛下竟然让我下地方推行新政,而我也是欢喜不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这件重任,一来,为了弥补先祖的遗愿,二来,我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也不枉此生!”
说着说着,韩宜可神情突然暗淡下来,有些落寞的继续说道:“都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早岁那知世事艰,直到今天才明白,这条太平之路荆棘遍地,坎坷无比!”
“我想过大破大立会很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当初离京之时,陛下亲自设宴送行,我也在陛下面前亲口许诺,若是完不成新政重任,绝不回京,我死不要紧,若是误了陛下的千秋大业,韩某纵是万死,也难能赎罪!”
“为君者,鲜有顾及百姓者,即便是那些圣君,为了自己功绩也常常不顾百姓死活,当今陛下虽然年轻,但却有着超出历朝历代贤君圣主的魄力,他勤勉节约,亲身躬耕,爱惜民生,知晓疾苦,身居高位,却能想着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