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的脸红了红，微微张口包住一口甜香。

随即道，“我知道。”

谁能看不出金流萤是故意逗弄麦冬，好趁机避开刚才的话题？

秦之珩抬手，纤长白净的指节触碰到她柔软的唇角，擦去不小心沾到的汤汁，“她也很危险。”

边月微微一怔，咽下口中的绵软，秦之珩很少这样说话，云里雾里，一时弄不懂他的意思。

于是看着他不回话。

“金流萤她在边塞的第一场仗败得很惨烈，九十九人烽火祭，她带领着不足百人的队伍，从苍国经过缜密布局的千人大阵之中杀出，虽然最后只活下来了三人，但能挺到宁麾大将军的援军赶到，不被敌军夺去救命的粮草，已经是堪称奇迹。”

边月听着他轻声说完，笑了笑，“兜兜转转，原来你是想替她说好话啊，你想让她留在皇城？”

秦之珩也不否认，“她很厉害，她想保护你的心思不假，若是能留下来……”

他眸色低沉，转口道，“总没有坏处。”

边月摇了摇头，“不行，正是因为她很厉害，她拼死在边塞打仗，为了挣功勋也好，为了不辜负谁的期望也罢，好好地待在那儿比……留在皇城强。”

“边塞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不该突然到这儿来，将生死挂在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我身上，若是有个万一……”

边月又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闭了闭眼，“就算是为了大将军和夫人吧，他们就两个女儿……”

不知道秦之珩能不能理解。

他们两个行军打仗一辈子，已经在毫无知觉中失去了边月，若是又因为皇城诡谲，再次失去一个女儿……

秦之珩看着她，眉心微微一凛，“其实有一事，你应当是不知。”

边月张了张口，没有打断他。

“或许于大将军和夫人而言，边塞并不比皇城安全，就算是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也暗藏了许多锋芒，这锋芒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他们拼上性命所守护的皇城之内。”

秦之珩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有一个哥哥，名为边喻。”

"哥哥？"边月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难道在边塞被……为什么从没人提过？”

秦之珩点了点头，“嗯，他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不仅继承了你父亲的勇敢坚毅，也继承了你爷爷的聪慧沉稳，三岁之前长在皇城，五岁被大将军带去了边塞，也就在那一年，他死了，消息传到皇城时，只潦草地带回来四个字，‘坠崖身亡’。”

“丧事，尸体，什么也没有。”秦之珩道，“连知道的人都很少，后来渐渐地，在年轻这一辈里，记得边家还有这样一个少年英才的人几乎也都没了，包括你，边一燕，应该也都被家里人隐瞒了。”

边月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皇城之中的人害死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边丞相，大将军和夫人为何从来不追查？！不报仇？！

“你先别激动。”秦之珩一只手轻抚她的肩膀，“此事我也是近几日无意间查到的，证据被毁灭得很干净，现在唯一的证人也已经死了，大将军和夫人应当从来不知此事是有人蓄意谋害。”

边月心下不定，只感觉自己身在此处，连天空都是一块巨大的悬挂铁幕，随时都会向她砸下来，将她砸个稀巴烂。

“所以你觉得，无论是边塞，还是皇城，于边家而言都是一样的危险，只有将躲在暗处的冷箭全部铲除干净，你才能活，我才能活，边家，金流萤，才能活。”

话很直白，但就是如此。

秦之珩看出她眼神不定，却不得不将话题继续下去，“你想知道残害边家的人是谁吗？”

“是太尉府。”边月几乎想也不用想。

从上一次的夜宴不难看出，一旦边家失势，以后的朝廷之中，太尉府恐怕就再没有制约了。

“嗯。”秦之珩点了点头。

清凉的风滑过面颊，将人从不真实感之中拉扯出来。

“若不是我多想了的话，皇城中很快就会发生大变故，我原本暂时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但是边月。”秦之珩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将保住你自己放在首位，不要犹豫，好吗？”

他能承受的最坏结果，无非是自己身死。

可边月呢？她会按照自己给她设好的退路去走吗？

“好。”边月应声，却很快就将话题转移过去，让前面的那一句回应像是一句错觉，“所以你一连消失了好几日，是外面出事了吗？”

“……”

秦之珩有时候真的很无奈她的聪明，“是。”

边月还想再问，“发生了什么？”

秦之珩却不肯再说下去了，他站起身，只道，“让金姑娘留下来吧，有她在，你会更安全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