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因何如此笃定?”九韶听懂了她的意思,犹自疑惑问道。
羲华叹了口气:“话本子的经典套路啊。若想浪子回头,先除祸水妖姬。”
由她此言,九韶猛地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得干干净净。
“罢了,虽然我并没有对你存过什么非分之想,但若非为我,你仍旧做你紫微帝君,凤族亦不会沦为三界笑柄。这是我欠你的,无论这一遭是生是死,我都还给你!所以,别想着赶我走了。”
九韶听了,心底突如其来的一阵苦涩,他默然片刻,忽地爆发了。
羲华只觉眼前一花,就见数丈之外的九韶瞬移到了自己面前,被他攥住了一只手腕质问:“欠?还?你我之间,仅此而已?我以为,我对你的情意,你早已明白了。”
羲华被他攥的手腕生疼,下意识地扭了两下,他的手如同铁箍一般纹丝不动,便不再挣扎,还游刃有余地对他笑了笑:“怎么,就因为你对我有情,我便要还之以情?与你前尘两清便不可以?九韶啊九韶,枉你聪慧睿智,为何始终看不透这虚伪的情爱?”
九韶如遭雷击,松开了手一步步后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冷漠的脸:“虚伪?在你眼中,我对你的情意是虚伪?”
“不,我从不质疑你的真诚。”羲华揉了揉手腕:“只是这世上的情爱本身便虚伪可笑。你睁大眼睛看看,天上地下,乃至魔界那些魔族,有哪一对恋人能永不相欺?永不相负?”她冷冷地翘起一边的唇角:“我的父帝后宫三千,多少女人沉浸在虚伪的爱恋中不能自拔?到头来呢,伤人伤己,爱憎令她们内心扭曲愤怒。而我的二哥呢,蝶绛公主对他一心一意,到头来却被他算计利用,舍弃故土家国也要追随于他的身后,如今怎样呢?你觉得她快乐吗?你觉得困死宫苑是那样一个女子应有的归宿吗?!”
“九韶,我不知你为何会对我情深,明明这一千余年来,我与你除了兄弟之谊外,从无逾矩。”羲华说出了最伤人的一句,转头背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时候该结束了,这段令他沉沦的无果之恋。如果三次留书都不能令他醒悟,“山高水长,勿念”的决绝都不能令他清醒,那不妨将话说绝吧,坏人她来做,好过他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万劫不复。
九韶怔怔地后退,蓦地,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羲华听到了他勉力压抑的痛苦的声音,忍住了没有回头。
九韶看着她清冷的背影,顿时气血攻心,忽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羲华这才回身,施法扶住了他坠落的身形,轻轻放在如茵的绿草地上。
她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神识,见他隐没于衣领之下的瓷白脖颈上隐隐有纵横的黑红痕迹透出,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将他的衣领掀起了一点。
就是这稍稍露出的一分,便可见肌肤之下已经满布黑红交错的痕迹,一直延伸至了线条优美坚实的臂膀。
这是焰毒!羲华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焰毒非火灼之伤可比,一旦扩散入脑,轻则损伤五感中最为脆弱的双瞳,重则性命不保。
她向后伸出五指召来了那一堆药瓶中的“焕生丹”,想也不想的,拇指推开瓶塞,径直将那一瓶的灵丹都灌入了他的唇中。
焕生丹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只要一息尚存,便可吊住性命。凤凰生命力顽强,如今焰毒还未入脑,这瓶焕生丹服下,九韶应保无虞。
很快,黑红的痕迹被灵药强行逼退,收拢到心口以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异花纹。
羲华已经不想探究为何方才疗伤时他放着这个药瓶不动,此时只想勿要好心办错事,若是因方才之言损了他的安危,她反倒不知如何来偿了。
其实,方才那些话有些夸大,她虽因那大概要用一生治愈的童年而不信情爱,但有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愿意对她至死不渝,此情甚至超越了父母兄长,她非顽石草木,又如何能够不动容?!
紫光圣母言道“一切皆为因果”,她虽然觉得此言太过消极,但不得不承认,西方佛国的那位尊者,颇看得透人性。
幼年时,禹疆不过是在自己余力之内帮了她,她便一直念念不忘,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来达成他的心愿,相较起来,九韶对她付出的,可比禹疆多的太多了。
只不过这份爱太过沉重,她还之不及,便不愿让他再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他以爱之名所付出的这一切,于她那向往自由的心而言,是无形的枷锁。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唉,你这也算死过一次了。但愿你醒来之后,能认清我的“真面目”,别再我身上虚耗光阴了——我不值得。”羲华望着他晕睡中犹自蹙起的长眉,喃喃。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金铁之声自金刚罩外传来,他们头顶上的这一后盾渐渐出现了裂痕。
羲华知道,应是外面的凤君和四大长老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