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羲华下意识便想跑,却被井焕一把薅住,“跑不了了!”
羲华瞪他一眼:“你干的好事!”
“与他无干,”九韶在他们面前站定:“你们的行踪不是他透露的。”
这下井焕疑惑了:“我明明沿途给你留下了线索。 ”
“……线索?”九韶摇摇头:“不曾见过。”
“拂月殿中我明明给你留过书信的,一路上都有记号,你一个都不曾见到?”
“不曾。”九韶诚实道:“即便有,也早被禹疆派人消除了吧。还有给你们渡船的船夫,大概也是他安排的人。”
羲华瞳仁一缩:“禹疆?你……你都知道了?”
看着方才把自己欺负得哭爹喊娘的人怂的像是惹恼了夫子的顽皮稚童。井焕心中一阵畅快,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让你“一石三鸟”,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呵呵。
九韶却没有对她加以斥责,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我与他做了交易——他告知我你们的行踪,我自逐出神界,绝了他的后患。很公平。至于他给你下了“神驯散”,你既不追究,我便全当不知。”
羲华的小心思骤然被揭破,满心无力道:“谢谢了”,心中却说以他们之行踪交换他自逐出神界,九韶这账算的真是亏大了。
至于他为何要自逐出神界,她没有问,他也不主动说。
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
但看着他身上的点点血迹——虽然都是别人的,想也知道,他这自逐之路并不似他所说的这般轻松。
羲华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跟人打架啦?”
这可属实不怨她,谁让她以为自己步步为营,拍拍屁股便可以离开魔界了,如今拍在屁股上的手还没收回来,这阴魂不散的九韶竟然甘愿自毁前程也要追回来。
他的大义呢?他心中的三界苍生呢?就这么,说撂,便撂下了?
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让他重新回归到他的神座之上。
这千年的羁绊就是一个错误,他们还是应该桥归桥路归路,她恣意她的山水,他做他高冷无欲的神。
九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她的念头:“我于神魔两界面前诛杀了你的替身傀儡,受到了两族围攻,我打赢了。”
羲华和井焕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哀嚎——不至于做这么绝吧?
不过,这确实是禹疆的作风,不将事情做绝,他寝食难安——千年前如果有人这么说他,羲华肯定不信,但此时此刻“神驯散”之毒就淌在她的血脉之中,她不信便是自欺欺人。
“你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毕竟是自己的傀儡,羲华问起时,还是打了个哆嗦。
“是,一剑穿心。”九韶这回没领会她的意思,反而简洁有力地描绘出了那血腥的一幕,还把傀儡化出的那绺发丝拿出来给他们看。
羲华顿时替他疼的慌,毕竟是他的裂魂生受了那痛。她顺手想拿回那绺发丝,却不料他根本没有归还的意思,发丝在她眼前一晃,又被他收回了怀中。
羲华:“……”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九韶对她之心昭然若揭,算是挑明了。
但她却犹豫了。
平心而论,九韶是个很好的伴侣——俊美无俦、温和守礼、惟精惟一,能为了她舍弃一切。她对他有好感不假,但若说相知相守,却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说到底,她刚才享受到自由的气息,并不想再有任何外物牵绊住自己的心——哪怕是真情也不行。
于是她绞尽脑汁想要劝他不要在自己这样的“浪子”上需耗光阴。
腹稿将将打好,却又被他抢了先。
九韶看了看愈来愈高的日头,又看看了萎靡不振,差点要打哈欠的井焕,体贴地用法术幻化出了遮阳的华盖、水晶的凉榻,躺在上面,美酒果盘触之可及,想想便很惬意。
“连夜赶路很劳累了吧,我们不急走,先歇息一会。”
娘哎,这也太周到了。羲华满腔的“肺腑之言”顿时被堵在了心口,噎得她气都不顺了。
井焕这个“做习惯了”的“凡人”眼睛一亮,一马当先地便躺了上去,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酒竟然还是冰镇过的,他顿时觉得满腔的干渴被抚平,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畅快极了。
“羲华快来,解解乏!”这“吃人嘴短,享受人气短”的二货还招呼她:“别辜负了九韶的心意。”
羲华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对九韶道:“我有话对你说。”
九韶却不慌不忙道:“不急,你先小憩一会,养足精神再说。”
她急于与他说清楚,便随意找了个借口:“不必了,我认床。”
谁知九韶竟早有准备,他胸有成竹道:“知道,你安寝必要拥着一个布俑,可惜之前随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