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虫鸣溪流和时不时的风声外,夜里的谷底静默无声,流动的空气中隐隐传来草木腐臭的气息,孤零零的学校熄了火光,只有守夜的嬷嬷提着油灯在漆黑的走道里悄无声息地飘过,发出纺织娘一般的沙沙声,她会一一检查完学生们的就寝情况,然后静静地坐在值班室里直到天亮。 摩根从床上睁眼坐起,她设下的禁制被悄然触发了,透过月光的照射,崎岖的黑影照映在薄薄一层的窗帘外,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攀援在窗台上,似乎是察觉到了室内之人的惊醒,影子僵直了一瞬间然后缓缓变换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玻璃被轻轻扣响。 看了一眼身边的夏洛特,后者睡得安安稳稳,摩根这才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隔着窗看到伊莱欣然和她打了个招呼。 摩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在卧房之外的小客厅打开了窗户,伊莱从窗口翩然跃入,这种半夜偷鸡摸狗的事情在他身上也能做得坦荡,动作潇洒得好像赶赴一场蓄谋已久的幽会,入内后就径自响指点燃壁炉,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露出修饰身段的马甲与衬衫,如果是在撒凡洛的城堡里的那段时间,他还会带一把竖琴或者一点适合夜色的葡萄酒。 “我在校长室帮你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以为你会找机会去探查一下,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睡着了。” “谁说我没有。” 伊莱沉默地看着从不明角落滚到脚边的诡异人偶,记起来自己家里也放了一个,在他一言难尽的注视下,人偶一点点地重新没入地板,一股微不可查的能量以此为中心扩散去,将整个学校笼罩在内。 他问道:“那你发现什么了吗?” “……还没。” 摩根陷落在沙发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苍白脆弱的面孔上呈现出精力不济的疲惫,披散而下的乌发被压在肩后,浓长眼睫的阴影与眼下深色的一道绵延至眼尾,隐隐有泪花的光点浮现,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深更半夜还精力充沛。 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划水摸鱼,摩根抬了抬指尖,慢慢悠悠但理直气壮:“不是还有你在吗?” 好吧,伊莱承认自己有被讨好到,彻底没了脾气。 “就如我们今晚所见到的那样,他们从魔术师身上剥离魔术回路,缝缝补补之后移植到有魔术天分的孩子身上培养,但众所周知,多重的回路会有两种结果——毁灭或者再造,在这里这些孩子中成功的会被称作学生,而失败的的后果大概率是死去,少数会被消除记忆扔到普通人的世界,就姑且当做他们还在期待一个奇迹好了。” “你觉得他们是想培养天才吗?” “当然不。”伊莱一口否决,“他们只是被称作学生的商品。” 孩童有着更活跃的修复能力,这一点在魔术回路上也同样适用,因此在他们身上融合回路的成功率也会相对较高,等被移植的回路融合完成具有作为单一回路使用的条件的时候,就会被再一次移植到真正的买家身上,此时培育回路的容器也失去了作用,失去了魔术回路的支撑,容器最后只会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凄惨死去。 下一个问题就在于,这和哈德·莫里斯有什么关系? 伊莱撑起手肘十指交叉,神情语态俱是骄矜:“首先我还没有威胁她,但为了向我示好,校长坦诚地她承认这个学校有接受过一个名叫莫里斯先生的人的赞助,赞助人担任了他们魔术的课业讲师,并亲自挑选了十三个孩子,给他们冠上了莫里斯的姓氏,逃走的那个本来也在其中。” “他们现在还在这儿吗?” 伊莱摇头,“逃走了一个之后,莫里斯先生就带着他们全部离开了,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差不多刚好是伦敦失踪事件开始的时候。 摩根当即否认了这个说法,“他不是那么容易会因为一点意外就放弃的人,而且他们的礼堂容不下这么多人,无论是学生的碗勺还是餐盘都没有多余的。” “我想也是的,所以翻阅了学生的档案,和他们的假账一样天衣无缝。” “那校长本人呢?她是一个女巫。” “我搜了她的记忆,很不幸被设置了屏蔽。”但由于他们目前还需要一个神志清醒的校长,伊莱放弃了强行的攻破,“但也可以猜一猜是吧?他会去哪儿?想做什么?” “去哪儿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已经在谋划重启仪式。”摩根抬眸即答:“仪式需要容器,他想复制一个你。” 撒迦利亚·撒凡洛有着最独一无二的魔术回路,没有核心的存在导致了能量的极端不稳定,却自成体系地永远在生长,永远在进化,完全不同于任何一种有记载的回路形式,被认为有着不可估量的上限,也有条件容纳数倍庞大的魔术能量,总而言之,如果要召唤什么东西,他都是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