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胆大包天,还把这尊泥菩萨也带坏了呢?” 周满于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便一扬眉,笑问:“那这票,你干是不干?” 金不换一声叹:“干当然得干。” 只是他思索片刻,眸间明光又渐渐隐没,变得暗昧,只慢慢道:“不过此事不小,或许得讲讲方法。” 他们现在固然已经得罪了世家,但目前还只有宋氏,是以没必要把春雨丹这件事搞得太大,须得稍加控制,使他们不至于树敌太多。 众人关起门来,仔细商议了半天。 仓库中有不少积压的药材,原本是要供货给各大药铺、丹堂,现在却是正好派上用场。只不过仓库里积压的药材繁多,到底要用到那些,又到底缺少哪些,却都是需要看春雨丹的丹方究竟都需要什么药。 也就是说,这件事前期的关键,全在泥菩萨一人身上。 这一点,王恕自然也清楚。 虽然无论周满还是金不换,都没问过他这丹方何时才能拆出,可他离开议事厅,回到病梅馆,便进了自己房中,一连好几日,除了有时取用一些药材偶尔到前堂药柜转一圈之外,竟是完全闭门不出。 一命先生见了,也根本不管。 时日既已无多,若还不能痛痛快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种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又不是为周满写剑谱那样的难事,王恕自然心无旁骛,丹方拆解进展极快。 只是当他试出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将那药材的名字写在纸上之后,却忽然怔住了—— 寄雪草。 * “寄雪草?”次日清晨,周满与金不换来到王恕屋内,接了他递过来的丹方细看,却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味药有何不妥之处?” 王恕只能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同他们解释:“此药乃是春雨丹丹方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性寒,用以压制赤鲑胆与玄檀皮两味药的烈性。寻常药草不过春荣秋枯,寄雪草却是三十载方能一荣,仅三日便枯,且只生长在极寒之地,仅凉州祁连山顶与西蜀的大雪山上才有。但凉州近些年来物候殊异,祁连山顶不再是终年大雪覆盖,寄雪草早已绝迹,六十年未长。” 周满道:“祁连山没有,不还有大雪山吗?且此山正在蜀州。” 王恕看她一眼,张了张口,却又寂然无言。 周满于是有了不妙的预感。 旁边的金不换慢慢放下那张丹方,脸上的神情,竟与王恕有些相似,带了几分沉闷的压抑:“大雪山乃是西蜀诸山之巅,寄雪草自然还在生长。但此地所出产的所有药材,都由三大世家联手控制,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流出——包括寄雪草。” 周满闻言,眼皮终于跳了一下。 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近乎死寂的安静。 过了许久,王恕才慢慢道:“怪我考虑不周。春雨丹既有如此珍贵,人人都想得到,又岂会没有前人千方百计研究过丹方?可三大世家,还是能牢牢把持住此丹的来源。不是丹方真的难到无人能拆,而是除了他们,没人能拿到最关键的这一味药……” 若无寄雪草,这丹方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众人原本商议的所有计划,都将付之东流。 他神情间少见地流露出几分躁意,闭了眼用手指压住自己眉心,似乎想将心中扰动的情绪压下。 周满不由看向他,轻而易举便瞧见他眼睑下浮着一圈淡淡的青黑,衣衫上更是沾满了混杂的药气,更不用说早在刚才进门时,她就已经发现这屋内一片凌乱、 满地狼藉—— 为这一纸丹方,眼前之人到底几天不曾合眼呢? 心头慢慢有一股极深的情绪淌上来,周满忽然唤他一声:“菩萨。” 王恕仿佛没听见,仍道:“我早该想到的……” 周满不听,径直打断他:“去睡觉吧。” 王恕顿时怔住,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周满只道:“该你做的、不该你做的,你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无论有多难,都不再同你有半点干系,我们自会处理。” 金不换也道:“若再熬上几天,你出不出事不好说,我和周满恐怕就要进不来病梅馆了。一命先生不拦着你,但每回见了我们,那脸黑得都快拧出水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纸袋,交到王恕手里。 王恕打开来看,里面竟是几粒糖丸。 他不太明白。 金不换于是笑道:“杨花巷口柳嫂家那小屁孩儿,见你好几日没在馆中坐诊,以为你是病了。刚才我们来时路上遇到,他嚷嚷着把这糖丸塞我,叫我一定带给你,让你好好吃药,早日康复。” “……” 王恕拿着这发皱的纸袋,看着里面那几粒糖丸许久,终于是慢慢笑了起来。 他重看向眼前这两人,只道:“我会好好休息的。” 周满与金不换这才从他屋里出来,临走前还帮他把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略作收拣。 只是,才走出病梅馆,周满便将眉一扬:“什么糖丸,什么小屁孩儿,来的时候你就走我边上,我怎么没看见?” 金不换捏着折扇,斜睨她一眼:“你也想要?” 周满骂道:“阴险狡诈,一肚子的坏水假话!也就菩萨这样实心的傻子能信,真被你哄去睡觉了。” 金不换道:“别管什么办法,有用就行。倒是你刚在里面信誓旦旦,这寄雪草,你想到办法了?” 周满气道:“一时半会儿,我能想到什么……” 话说着,她一步走下台阶,只是无意间一抬眼时,忽然看见了不远处那道探头探脑的人影。于是原来要说的话,一下就忘了。 金不换正奇怪她怎么话说一半就停:“周满?” 周满望着远处那道人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