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盯着那耳朵看,看着看着,前面的人流渐渐稀少了,耳朵的主人带着面纱,银发如瀑,显然是个深藏的美人,瞬间吸走了本来关注殷晚舟的那些目光。

殷晚舟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用力看着,然而那人仿佛有知觉一般,漠然回头,她一惊,但没有收回眼神,于是目光直直地撞上了。

“啊,是你!”殷晚舟忍不住道。

那人撩起长睫,疑惑地眨了眨,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饱含侵略性的回望,金黄的瞳仁,美丽而嚣张。

是鹤奴,但殷晚舟不敢确定,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差太多了,虽然身形姿态一模一样。

两厢无话。

殷晚舟也没买东西,鬼使神差跟着那人买完东西走了。

少顷,那人拐入一个院子,殷晚舟抬头——【袄春阁】。众所周知,在芳汀郡带着衣字旁的名字少不得有灰色服务,但殷晚舟愣了一下,还是找到正门进入阁子。

这会她熟门熟路:“小二,临野上房,点鹤奴。先上点附近比较好的吃食。”

小二堆了满脸笑容,很快都安排好了。

殷晚舟来到上次那间房,左等右等,等不到鹤奴来,饭先到了,于是她大刀阔斧地开始攻击那些精致盒子里的小点心和小菜。

鹤奴进来的时候,房间就是这幅模样:殷晚舟正大力地呸呸着鸭翅尖子,一点没有形象。

鹤奴没有任何表示,只静默侍立一旁。

反倒是呸呸鸭骨头的殷晚舟尴尬了。

“你……要不要一起吃?”

“奴不用,客人请用吧,有什么事,吩咐奴就成。”鹤奴恭恭敬敬答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晚舟总觉得那恭敬只是浮在表面,内里涌动着一股桀骜的东西,不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鹤奴也不避让,抬头让她看,夜间灯光晦暗,金色眸子里仿佛流沙涌动。

“额,上次,竟然没有发现你这么好看。”殷晚舟半晌吐出一句话。

鹤奴恭顺的表情一阵松动,仿佛要崩坏一样:“奴何时就不好看了吗?”

“话说今天,在吃食摊子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殷晚舟硬生生跳过了这个话题,她不会哄人,凌鹤屿早因为她这个钢铁直女性子和她提了无数次意见,小到受伤安慰,大到修行受挫,殷晚舟只会就事论事讨论怎么解决,而不是“安慰安慰你”。

鹤奴忽地眼睛直直注视着她,殷晚舟心里的预感更强了。

忽然鹤奴垂下头:“是的呢,客官看到的,正是奴。”

殷晚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在那里?”她的余光撇向鹤奴的耳朵,耳朵安安静静的,虽然不再灵动了,但依然很软,让人很想摸。

“代购,”鹤奴说,“有些吃食袄春阁不曾有,而有的客官想吃,就出去采购回来。”

殷晚舟内心一阵狐疑,刚想开口问。

鹤奴突然堵住她的话:“客官是否想问,这种微末小事,为什么要我这种内侍出手,是么?”

鹤奴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开始流转异样的光华,殷晚舟眼里的白色毛绒耳朵突然模糊了,鹤奴的脸孔逐渐在视野中央清晰起来。

一个蛊惑的宛如流水一样动听的声音说:“客官是不是还想摸摸奴家的耳朵。”

殷晚舟发不出声音,因为她感觉脑子里都被面前的景象占满了,思维变得十分艰难。

鹤奴突然褪下外面的纱衣丢在一旁,露出里面红如火焰的锦绣长袍,衣襟半开,露出一点胸膛,腰上的百蝶穿花金腰带勾勒出纤腰和挺翘的臀部。

他偏了头,敛了目,再睁开时,那双金眸所含的神情陡然一变,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美目直射而来,一只眼红眼尾藏在鬓角的银色发丝里,半明半暗。

“呃”殷晚舟艰难地回寰着思维,那种突如其来的,仿佛刺破虚假的皮肤所绽放的美丽肆意攻击着她,倘若是远观,淹没在人群,她可能为之十分动心,可恰恰自己就在面前,叫人很没安全感,爱美之心只剩下十之一二。

“你,别动”殷晚舟艰难地说道,一边偷偷地探查面前之人的灵力深浅。

然而鹤奴并没有停止贴近,而是放缓动作,一只手按压着她的肩膀,另一只随手从桌上食盒里拈起一朵装饰用的虹臻花,红唇只消轻轻一抿,便擎在嘴中。他的丝滑红绸衣袖如水般倾泻而下,禁锢人的同时摆开双臂,仿佛十九洲传说中那只永生叼着鲜花的烈焰虹臻鸟。金瞳一瞬不眨地盯着她,那眼中暗示意味极强,红唇在娇柔的花瓣上反复碾压,花瓣上仿佛有露珠,又像是他口中的涎液。一股幽香绽来,骚扰着他面前之人的鼻尖。

殷晚舟的脑海里突然飘过另一种香味,淡淡的,仿佛雄雌莫变的味道。凌鹤屿一向洁癖到极致,肤发从来没有任何气味,只有颈后有一些很淡很淡的檀香,混杂着很淡很淡的果木香——那是她从未闻到的一种气味,纵然时间修士气息万千,那也只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