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着目送李长远去。太后的话到底有些用处，只是“病重”三年而已，她，等得起。

…

棠棠出生在七月二十七日丑时。

彼时西北方赫赫部率诸部落兵马越过边境，陈兵北凉城。七月二十一日破晓时分，首领摩格亲自披甲上阵，赫赫军队士气大增，勇不可挡。围攻三日，北凉城破，守将殉城，万千百姓仓皇向东南方奔逃。从北凉城到关城的上百里路，放眼望去，或有饿殍，或有遭赫赫士兵屠戮的残尸。一夜过后，只留森森白骨，嵌在黄沙之中。

关城战报传来时，是七月二十六日寅时。整整几个月，前方都未有捷报，玄凌眼下已是乌青一片。伸手接过战报，缓缓打开，只见上方几个醒目的大字：关城危，望皇上派军增援。

玄凌默默将战报放在一边。早在北凉城之战时，他便让林岩率两万精兵先行。可关城相去甚远，再快的援军，都快不过赫赫的铁骑。

草草用了早膳，枯坐至子夜时分，黑暗中的体元殿压抑非常。

忽闻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越过大门，踏上台阶。

“皇上，舒妃娘娘要生了！”

这是近一个月来，唯一让玄凌有一丝高兴的消息。

“摆驾，衍庆宫。”

几乎是玄凌刚踏进衍庆宫，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稳婆喜笑颜开，不住说着帝姬懂事，让娘娘少遭了不少痛楚。

玄凌低头看去，这孩子没有新生儿皱巴巴红彤彤的肤色，倒是格外白净秀气，小鼻子小嘴都很像陵容。她安安稳稳窝在玄凌臂弯里，忽然缓缓睁开眼睛，漆黑透亮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

“呀！小帝姬睁眼了！”敬妃惊呼道。

众妃也纷纷凑上来看，特别是尚未生育的妃嫔，都希望沾沾小帝姬的喜气。

玄凌将孩子搂紧一些，问道：“舒妃如何了？”

“舒妃娘娘生得快，这会儿还精神着呢！”

玄凌便把孩子递给稳婆，进屋去看陵容。

屋内的血腥味让熏香盖住了一些，但仔细闻还是能闻到。玄凌的脚步快了几分，径直越过屏风，撩开内室的帘子。

“皇上！”

陵容虽刚让宫女们清理过，可产后虚弱，妆容不整，实在羞见天颜。

“容儿！”玄凌在她侧过身子前快一步握住她的手，“这是做什么？你为朕生下帝姬，朕怎会嫌弃你？身上可还疼吗？”

“不疼了，棠棠这孩子疼人，没有折腾臣妾。”

“棠棠？”

陵容含笑：“是臣妾给帝姬起的名字，唤作棠凝，小名便叫棠棠。”

玄凌佯装叹息道：“朕想的几个名字竟都用不上了。”

陵容扑哧一笑：“那就请皇上赐棠棠一个封号吧！”

玄凌思索一二，正要开口，殿外传来李长激动的声音。

“皇上，赫赫不战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