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师兄，你怎么了？”

耳畔久远而又熟悉的声音是阿铃的吗？她在喊我？一定又是梦吧。

蓝玥铃不知道玄瑾为何突然气息不稳，格外担忧，但他已入定，她只能在一旁守着他，不让他人来打扰。

如今看到他眉眼松动，才试着喊他。

玄瑾再睁开眼时，定定的看着蓝玥铃，眸中多了一丝沉静的痛苦和遥远的思念，似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蓝玥铃被这眼神看得愣愣的，瑾师兄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瑾师兄？”

“阿铃，我没事。”

蓝玥铃闻言，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玄瑾只当自己仍在梦境中，待看见蓝玥铃脚边的小野猫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杀气。

小野猫吓得浑身一凛，瞬时炸了毛，畏畏缩缩的躲在蓝玥铃身后，黑不溜秋的两只眼睛埋在自个儿臂弯里，整个儿毛绒绒的一团，似乎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它，可两只竖起的耳朵分明还在打探着周遭敌情。

蓝玥铃看见小野猫的反应，瞬间被逗笑了。

“它好像很怕你呢，但是它真的好可爱！瑾师兄，我们收养他好不好？”

玄瑾看着蓝玥铃明媚的笑颜，愣了一瞬，似乎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不免觉得这梦境似乎有些过于真实了。

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好。”

虽然这小野猫是灵兽，是她的祸害，是他与她一切悲剧之源，但如今他已是无量山掌门，有能力保护好她。只要她喜欢，他便不会伤害它。

即使是在梦境，他也希望她能快乐。

它与她一样，又何尝不是这世间偏见与不公的受害者？当年阿铃被验明怀有驯灵师血脉后，即刻被处刑，灵兽护主，拼了命为她挡了一刀，而他只能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他苦笑，自己竟连一只小小的灵兽都不如。

只怪他当时完全不是掌门和长老们的对手，否则，便是为她挡千万刀又何妨？

*

蓝玥铃见着眼前陷入沉思越发木然的师兄，只当他是刚见了陈楚儿之后的魂不守舍，此刻定是无心打猎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抱起小野猫道，“瑾师兄，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玄瑾走在她身后，看着心爱之人俏丽的背影，听着耳畔风轻轻吹过的呼声，密林中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脚下踩到枯树枝的断裂声，这样真实美好的梦境是鲜有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别醒来。

蓝玥铃还在想着刚才陈楚儿的话，不知道师兄有没有答应，看他这副模样，约莫此刻正在计划着如何修炼吧！

“瑾师兄会参加观澜……哎呀！”

蓝玥铃一转身，便结结实实撞在了玄瑾坚实的胸膛上，撞得她额头生疼，她嘟囔道，“师兄怎么不看路？”

玄瑾感到很是意外，不是因为阿铃撞了他，而是适才阿铃的身体触感过于逼真，甚至他胸口刚被撞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的疼？

他不由得牵起阿铃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是温暖而柔软的。

他盯着她的脸，只见她长长的睫毛纤毫可见，如蝶翼般的扑闪着，她眸中隐隐有些湿意，似是刚刚真的撞疼了。

好像不是梦？

他再看她怀里的小野猫，由于刚才被撞而恼怒的小眼神，再回想今日的一切，难道他回到了他们收养小野猫的那天？

蓝玥铃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瑾师兄是很少会这样握着她手的，更遑论这样近距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不由得微微红了面。

她突然又想起刚才林中的对话，不免自觉地想将手抽出来。

玄瑾仍是不松手，蓝玥铃越是回抽，他反而握得越紧。

他定定地看着她，问了一句在蓝玥铃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阿铃，如今是哪一年？”

“太元两千年啊……”

蓝玥铃的声音逐渐细弱蚊声，她适才与他对视了一眼，却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面红心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瑾师兄看她的眼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两千年……他竟然真的回来了，一时间，巨大的惊喜从他的胸膛喷薄而出，震得他心口微疼。

阿铃，我回来了。

*

翠竹居。

眼前流水潺潺、耳周鸟肆环鸣，午后的阳光伴着山林的草木气息，清新怡人，玄瑾临窗坐在案前，虽还没完全接受这一现状，可自打林中回来，他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上一世，他在阿铃墓前守了三年，而后入住藏典阁，一本一本学，一步一步踏上无量山掌门之位，却没有入住青渊殿，仍只住在翠竹居，陪着他的阿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