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文末新增了两千字的新情节)(1 / 3)

城楼的鼓声一起,接着又是钟声的哀鸣,一下复一下,仿佛没有尽头,接着各家各户的大大小小都从被窝里醒了过来 ,陆陆续续掌起了灯,耳里却仍仔细辨着那钟声。

这等规模,除了天子驾崩,再没人能越过这个等级去了。

建京的大小寺庙观宇也纷纷敲起了钟,整个建京的上空被哀切的钟声缭绕着,连绵不绝,国丧的钟声不多不少,正是三万杵。

“皇上大行殡天了!”

消息一出,满朝文武也登时没了睡意,纷纷着了素服,披上丧麻,个个如丧考批,步履匆匆地来到御和门广场集合。

往常朝会之时,亦是提前在这里整队等候,负责纠察的御史则会一一点名检阅,包括仪容仪表仪态,稍有不慎,则会被记下名字,等候参处。

只是皇帝自从身体衰败以来,已经快有一年不上早朝了,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臣们,免不了精神懈怠了些许,又想着如今皇帝一去,留下一个五岁小儿当皇帝,又能奈何得了什么?

于是御史也不点名了,有几个大臣甚至偷偷打起了哈欠。

时辰一到,宫门在钟鼓声之中缓缓打开来,臣子们倒是还记得文左武右的队列,拿着笏板有条不紊地进了御和门。

御和门上首的宝座早已空空荡荡,而御座之后却垂了一方帘子,一道赛雪欺霜的倩影隐隐错错从那半透的帘子里映了出来。

大臣们不敢抬眼细瞧,也知道,这人必定就是皇后蔺嘉月……不,是皇太后蔺嘉月。

张迁站在嘉月身侧,瞥着一干臣子,缓缓启唇:“大行皇帝龙驭宾天,皇太子受应天命,继承大统,请新皇落座——”

燕申那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夜里又是哭了半晌,眼下整张小脸都是青白青白的,小腿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那宝座,迈上特地加高的脚踏,坐了下来。

众臣跪拜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申用嘉月提前教好的话细声细气地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父皇弥留之际,曾留下遗旨,就藏在这块允执阙中的匾额之后——”燕申说着,唤大伴于磊取下遗旨宣读。

于磊徐徐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来躬欠安,已感时日无多,又恐储君年幼,尚不能独断,皇后蔺氏轨度端和,敦睦嘉仁,朕龙驭宾天后,着即垂帘听政,燕王魏邵怀瑾握瑜,忠贯日月,册封摄政王,协同弼佐幼君,直至新君及冠亲政。钦此!”

遗旨一出,底下的臣子大惊失色,一片哗然。

嘉月微凉的声线传了过来,“大行皇帝还未落葬,诸位爱卿便牢骚满腹,莫非是对圣旨有异议?”

满场这才安静了下来,纷纷举着笏板颔首道,“臣不敢。”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出队列,伏首接了旨。

他面上仍是淡淡的,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深邃的眸子里锋芒隐现,令人望而生畏。

遗旨宣告毕,接下来就是皇太后和摄政王共同主持大行皇帝的丧事。

在嘉月及魏邵的带领下,所有人皆剪下一截头发。古语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以除了国丧,不得随意剪除。

接着还需要守灵哭灵,嘉月率后宫太妃太嫔在帷前边哭边诉,而宗亲大臣、命妇也需轮番入宫守灵。

到了第三日,便是大殓,即将大行皇帝移入梓棺,其他人则需围绕梓棺瞻仰大行皇帝,以示告别。

大殓前夕,宫中的掌事已准备了四季之衣共一百二十套,以及珪、璋、琮等六种玉器。前二刻,宫殿诸门全开,所有人依次入内,由有司仪主持哭拜。

霎那间,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绝于耳,掌事继续往梓棺里放入金银器,佩剑等物,盖上夷衾,而后是盖棺盖、钉木钉。

大殓毕,梓棺需要在芈华宫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再从南泸门出,落葬皇陵。而这期间,上千高僧日夜诵经,太妃太嫔,王公大臣都得轮流守灵,直到下葬为止。

整座皇城都挂上白幡,芈华宫的白幡更是层层叠叠,与漫天白雪融成一副雪白的景象。

殿外搭了灵棚,风雪再大也落不到芈华殿的门槛,至于殿内各处都有炭盆,更是温暖如春。

偏殿是太妃太嫔及命妇暂歇的地方,嘉月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燕无畏一死,这些繁琐的丧事就落在她和魏邵身上,方才祭完一奠,她便在偏殿阖眼眯了会子,没想到竟睡了过去。

听到铃声咣啷一响,她立马从椅上弹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往正殿走去,冷不防被门槛绊住了。

原以为这回必定要失了仪态,怎知并没有,她的小臂很快被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掌擒住了,一道雪松似的冷香钻入了她鼻间,她差点扑入一个冷硬的怀抱。

仰首,果真是他。

他的眼下也是一片青影,下巴新冒出了一层新茬来不及修剪,情况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虽然嘴里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