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预言家日报》上来，现在。”

格拉哈姆·蒙太点点头，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古堡的台阶，这里没有灯，十分昏暗，对于只剩下一只眼睛视力的他来说，实在有些难捱。

但他不能抱怨。

猫头鹰送来的报纸平摊在地上，预言家日报9月1日第一版：“霍格沃茨新校园守卫——魔法部再出绝招”。

啊，开学了。

他把报纸折起塞在怀里，没穿巫师袍，这很不方便。

他连魔杖都被那个人收走了。

他看向远处的夕阳，这个时间大概要吃晚饭了，礼堂长桌上摆满香喷喷的烤鹿肉和糖浆馅饼，小精灵们送上一壶又一壶的橘子水和南瓜汁。

他低下头，走进黑暗的城堡。

一共40层阶梯。

他一步一步数着。

“钻心剜骨————”走廊上传来凄惨的嚎叫，伴随着一个男人的求饶声：“求你了，奈保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

他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向上看，尽头有一个房间正亮着光。

房间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那个叫奈保尔的男人不耐烦时就会这么做：“你没说全部的实话……哈，你对妻子倒比儿子情深意重多了。”

他站在门边，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壁炉前，壁炉热烈地燃烧着，跳跃的火焰映出一个高个儿男人的剪影，他身体稍稍前倾，听跪在面前的蒙太先生说着什么。

奈保尔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灰粉色的女式袍子，但谁也不会将他错认，他足比格拉哈姆还高一个头，脸上棱角分明，常带着一种调笑的神色。

他扬手道：“报纸，亲爱的小孩儿，你叫什么？格拉什么？不重要了，你父亲已将你卖了个好价钱，哦——让我看看，什么时候——”

火焰在他的瞳仁中跳跃，过分的热切使他的脸有些扭曲了。

蒙太先生跪在他脚边，瞪着眼睛试图和儿子有些什么感应。

格拉哈姆冷冷地看着他，昨天他被折磨了一整夜……父亲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

奈保尔失望地将报纸合起来：“哦，我的老朋友，真是遗憾，看来我还得在你这住几天，你一定不介意吧？”

已经轮不到他介意了。

蒙太先生无力地坐下：“奈保尔，能说的我都说了，你折磨她——他们是没有用的——”

“你说了不算。”奈保尔慢条斯理地把报纸叠成黄油大小：“隆巴顿就是这么疯的，哦，讨厌的爱丽丝，死到临头还要骂我两句……”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闪烁着疯狂的火光：“试想一下，如果黑魔王知道是你杀了他的教女，他独一无二的学生——他会放过你吗？像我一样轻轻放过你？”

“钻心剜骨——”

蒙太先生在地上打着卷儿。

“瞧你，哪有一点儿纯血统的尊严，令你的先祖蒙羞！”墙壁上原本挂着蒙太家族先祖们的画像，现在，每一张画像都被划烂了。

“……他不会……他不会的……是他……要我……”他脖子青筋暴起，呼吸困难。

奈保尔眯起双眼：“谨言慎行，波莱德。”

“我已经很久没和熟人说话了，被困在一头该死的巨龙里……只要我稍有苏醒的迹象，就能听到她甜甜的声音，然后再次进入沉睡。”

“我们一起恶作剧，你还记得吗？记得我把你粘在盥洗室的马桶上吗？哈那魔药是莉亚五年级时发明的，棒极了！”

波莱德·蒙太慢慢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疯子——”

“波莱德，我一向没有耐心。哦，孩子，谢谢，你父亲要是能和你一样懂礼貌就好了。”他接过来红酒沾了沾唇。

格拉哈姆站得离火光近了些，看得出半阖上的左眼皮上有一道印记，奈保尔被它吸引，他用手指轻轻摩挲，格拉哈姆向后退了两步：“越来越痛了吧？”

“这是一道诅咒。”他笑着说：“你活该，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