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安静得出奇，只听得见柳姝青为其缠纱布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沉默着的娄执在这时开口了。

“六娘。”娄执此时已恢复平静，只是还哑着嗓音。

他只唤了这么一声便没在往后说什么，良久，那沙哑的声音才在次响起，“你在有意疏远我，可否告诉我为何如此？”

柳姝青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对这个问题感到惊讶，她原本便猜娄执是要同她聊这个，没想到真猜对了。

她淡然自若地缠着纱布，待她缠好最后一圈打了结，才为其解答。

“想听真话？”

娄执看着那清澈透亮的眸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说假话蒙骗自己。

身后的少女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那双清澈的眸子便这么凝望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你心中对我有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对吗？”

娄执耳朵有些发烫，没想到她会看穿并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他欲解释或否认自己心意，可看着面前平静的姑娘，他忽然便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只想将心中的爱意宣之于口，叫她晓得。

最终他移开目光不敢看自己的心上人，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柳姝青其实也没有百分百确定跟前的男人是喜欢自己，只是感觉到这人对她与刚认识时不一样了。如今见娄执点头，她便晓得自己该如何做了。

“可我对你没有这种感觉。”

她早便想过找个时间与他说明白，如今娄执主动问，那她便直说了。

娄执听到这话眼眸微暗，苦涩在心口蔓延。虽在意料之中，可如今亲口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

“是因为我不举还是因为别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娄执在她面前，不在在意提起不举一事，他语气中带着丝悲伤和沉闷，眸光暗淡。

柳姝青目光坚定清明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嫌弃之意，只轻轻的摇了摇头，平静地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她承认自己对其有好感，可不想任其发展成喜欢。

二人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两人终究不是同一个时代长大的，内里有着不同的思想，若是真在一起，也许皆做不到迁就彼此，到时只会痛苦，那点喜欢会被消磨殆尽……

她也不想吊着娄执，只希望两人能好聚好散，日后各自安好。

“不是因为不举，也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这根本不算多大的事。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情意，只想同你好聚好散……”

姑娘目光坚定的盯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伤人心的话。

柳姝青说完移开目光，看着一旁花几上的花，怕他不死心，续儿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温婉动听。

明明如今这天气闷热得让他出了细汗，可他却感觉背脊发凉，心中冷意散开 ，只觉得自己从头冷到脚。

他本害怕柳姝青说出伤人的话让自己死心，想她也许早已有喜欢的人，又或是嫌自己不举。

这一晚上娄执想了许多种可能，甚至在宴席上知晓她两年来坚持去寺中祈福一事后，便大胆猜想莫不是真的如当年初传言那般，她其实一心向佛，只想皈依佛门……

唯独没敢想，她真的只是不想同他有过多的纠缠，只想同他好聚好散。

“咱们不合适啊，你或许不够了解我，只看了表面便心生好感，如此，这喜欢能维持多久？”

“你了解我多少，知我心性如何吗，又晓得我多少过往？如若日后发现我并非如今所看到的一样，你便不会喜欢我了……”

说到最后，她眼眸微沉，二人都未察觉到她语气有些悲凉。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多好的人，心中还装了那么多事，娄执如今喜欢的，大概只是她所显露出来的一面。便是他真得喜欢自己，那他又能做到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且永不变心吗？

就算他能做到，那他们的思想与三观又是否契合？即便他们合适，若是她那日回去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待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然后永不得相见，日夜保守分离之苦，痛苦地思念彼此吗？

她比较自私，不愿受分离之痛，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便没有失去一说，如此就不会太难过了。

娄执如同一尊石像那般定在榻上一动不动，以为她说得表面也包括外貌。

良久，娄执抬起眼眸盯着她，忽而嘲讽似地一笑，沉声问道：“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肤浅之人吗，还是你觉得我的喜欢很是浅薄？”

柳姝青见他这般似乎是生气了，面对娄执沉声质问，她有些错愕，这么久以来，娄执从未在她面前黑过脸沉声讲话，这让她一时有些不适。

她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片刻，只道：“你才回京，这一天也够累了，早些歇息吧，至于其他的莫要多想。”

“我不困。”他坐在一旁并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