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先开了口:“我是来跟你赔不是的,昨日我守着他们在湖里捞了一天,也没找到你的剑穗。”
沐晴云无语地撇撇嘴,赵瑞立刻又道:“许是陷在淤泥里了,我今日回去把湖里的水放干,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算了。”沐晴云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她不想为了找个穗子闹那么大动静,更何况把下人们折腾来折腾去,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
“你……不要我赔啦?”赵瑞试探着问。
“赔——”沐晴云向赵瑞摊开手掌:“怎么不赔?五十银子拿来。”她只能再去买一个。
“哦。”赵瑞恍然大悟,摸出一张银票放到她手上:“应该的应该的。”
沐晴云看了眼数目,利落地揣进腰间。
“晴云姐,你还在生气么?其实我知道,多少钱也比不上那块玉,我来的时候就担心你会不会……因此厌恶我?”赵瑞湿漉漉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闪动。
这问题还真让沐晴云认真想了想。说实话,赵瑞长了张很难让人讨厌的脸,何况最近两年,沐晴云发现自己在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跟前越来越没了脾气——放到现代,也就还是个学生嘛。
“我的确很对你那天的行为生气,不过倒不至于讨厌你。”
赵瑞喜道:“真的?那就好。我前儿说了些气话,你别当真。我并非那等朝三暮四之徒,这些年来除了锦容和身边一个通房丫鬟,再无别人,在遇见你之前,也从未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他拉住沐晴云的手腕,情真意切:“你要相信我,晴云姐。”
“我信。”沐晴云从不愿伤了别人的一番真心,只不过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清楚:“你的解释我收下了。赵瑞,我虽不讨厌你,却对你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那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的心意也已经在那天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你不必再提。”
她声音轻柔,赵瑞听在耳中却有锥心之痛,他眼里的光黯了下去,点头强笑道:“好,那我以后都不提。”
沐晴云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哦,有。”只听金属和石头轻轻碰出“嗑”的一声响,赵瑞放了一串铜制钥匙放在石桌上。
他道:“我前两年置了一处宅子,一直闲着,最近想找人修葺清理一番,以后搬出来住。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宅子里看看,帮我出出主意,就在曲院街的清晖书院隔壁。”
“清晖书院隔壁?”沐晴云觉得耳熟,又问:“你两年多以前买的?”
“对。”赵瑞道:“离咱们王府不远。”
沐晴云道:“你买的时候,那里是不是一家商行?叫做……鼎茂商行的?”
赵瑞莫名地看着她,显然觉得她关注错了重点:“是一家商行,叫什么我却忘了。怎么了?”
沐晴云给了他一记白眼,暗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被你搞丢的。”忍不住问:“你又不做生意,好端端的买别人铺子做什么?”
“是这样,”赵瑞道:“别看他街面上是间商铺,那铺子的主人是苏州人氏,对园林颇有造诣,把铺子后头的宅院打造得可说是别有乾坤,竟是个抱琴观鹤、枕石望云的去处,我中意至极就买了下来,本想结一个诗画社,结果我爹说太过招摇,恐怕落个结党营私的口实,圣上最为不喜,所以就搁下了,在那一直荒废着。我们今日先去看看,最好能帮我给那宅子想个名字,改日修整完了,我第一个请你来。”赵瑞又道:“这是宅子的钥匙,你收着。”
“啊?”沐晴云大为震惊。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宅子还是他以市价三倍的价格买下来的,可说是一掷千金。
赵瑞忙道:“主要是我知道我手底下有些人一贯狗眼看人低,给你钥匙,不过是表明你在那宅子各处可以随意出入之意,免得有人为难你。”
虽然赵瑞掰扯了个理由,然而很难说他这么做是否存了一点别的的小心思,毕竟拿人手短,沐晴云不想以后和他之间拖泥带水、牵扯不清。她道:“其实,我今天一早就要出门的,所以没办法陪你去看宅子,”她往自己屋子指了指:“真的,包袱我都收拾好了。还有,以后你请我过去玩,我很乐意,不过你怕有人为难我,这根本不算事儿好吗?这种情况一定很少发生,就算真的有,我也能应付,我在酒肆这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她提起那串钥匙,轻轻放回赵瑞面前:“你放心好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行,”赵瑞并不坚持:“晴云姐,你要去哪里啊?”
沐晴云道:“去太康县逛逛,顺便采药。”
她进屋拿了包袱,和赵瑞在酒肆门前道别,各自离去。
如果她知道那座荒废的宅子里住进了谁,一定会为没有收下钥匙而后悔到牙疼。
沐晴云刚走不久,一个风尘仆仆的道士一路走、一路问,找到了桃林酒肆。这道士一身破落衣衫,宽肩大头、瘦骨嶙峋,留一把拉碴短须,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