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

文浅浅心中不由有些发颤。

似是看出她的无措，宗隐轻拍文浅浅肩头，牵起她的小手，迈步进入。

一名中年人率先发现宗隐。

“少爷！”

屋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汇聚在二人身上。这些人大多穿着护卫的衣服，不少人身上还有伤。

“小婘染？”凤泉也在，她站在床前，面上带着明显倦意，“小婘染也是来看望耿先生吗？”

文浅浅重重点头。

凤泉见二人前来，不知为何有些犹豫，但见文浅浅走进，还是叹了口气让到一边。

之前离得远，老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文浅浅看不真切，走进了才知道，他人口中的伤重是怎么个重法。

露在外面的右手连同五根指节都被夹板夹的严严实实，上次见面还完好的左手袖管空空，平整地铺在被子上。

文浅浅的视线落到老耿脸上那些细碎伤口和灰白面色上。婘染跟随在蛊师身边，见过了太多的活人、死人还有将死之人，看清老耿的那一瞬，她近乎本能地明白——老耿快不行了。

往日无情绪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伤心之色。

“对不起。”

老耿严肃的脸这时候反倒祥和了很多，他笑了笑：“这不能怪小姐。坏事是他们做的，别苑是他们打进来的，我的双手也是他们废的，这些事情和小姐没有关系，小姐是无辜的。”

“人，是我引来的。对不……”

“诶！这帮人做了坏事，就要有被人追着打的准备。老头子干的本来就是这些刀口舔血的活，这就是混江湖的命，我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赚了。”

老耿这话说的平和，似是等着一个既定的结局，文浅浅听得难过，匆匆用袖子捂住脸。

不能哭，眼泪也是有毒的。

老耿见状，对宗隐说：“有劳少爷惦记跑这一趟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不好看，少爷小姐年纪都还小，还是早点回去吧！”

宗隐：“耿先生还有什么愿望吗？”

老耿摇摇头：“我年纪一大把，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身后的事情，我也都交代了，没什么可叮嘱的了。”

宗隐对老耿一礼，正欲牵着文浅浅离开，却被她轻轻拽回。

“我想，照顾他。”

这时站在床边的另一名护卫发话：“小姐还是先回去吧。您这身子也不合适在别处久待。”

宗隐牵着文浅浅的手感到一紧，又听凤泉上前道：“这里都是耿先生的好友和弟子，小婘染还是先跟少爷回去，让他们说说话吧。”

这一次，宗隐很顺利地带走了小姑娘。

“他，不能活吗？”

“凤泉医术尽得母亲真传，她说不能，就是救不回来了。”

“他是不是，本来可以活？”

“他选择不退。”

“为什么不退？”

“他退了，现在你就会被带走。如果是婘染，会退吗？”

“……为什么，不退？”

“因为他是恩义两全的河西大侠耿全忠。可以为了少年时的一饭之恩困缩在秦家，也可以为了只有两面之缘的小姑娘豁出性命。”

第二天一早。

老耿伤重不治，身亡了。

死亡对婘染来说习以为常，对十几年来安定顺遂无难无灾的文浅浅来说冲击很大。

这是作为文浅浅来说，第一次真正直面死亡。

之后，凤泉例行为她诊治。

文浅浅便问她：“大侠都是这样？”

“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被叫做大侠。叫做大侠的，却不一定是这样的人。”

“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凤泉摸了摸文浅浅的头发“会有很多人笑话这样的人傻。大多数的人总是要先顾自己，因为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更加无法保护其他。”

“但婘染，你、我，我们都是在这样的傻子的保护下才活下来的。”

“凤泉姐姐也是？”

凤泉笑笑，眼前似乎又是那夜冷锋月下，孤高俊拔的人影。

文浅浅猜测起来：“耿先生？教学？秦姨？”

“小婘染该喝药了。”

文浅浅：QAQ

凤泉抚了抚文浅浅散下的枯发，半是调侃半是劝慰，道：“小婘染要每天开开心心的，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不然，小婘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头发，又要没咯～”

文浅浅低下头，捂住稍有起色的宝贝头发。

“听说你心情不好？”

文浅浅正托腮坐在盆栽堆里一起晒太阳，闻言抬头，没见到预想中的人。

文浅浅：？

每天来打卡的人今天不来了？

“别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