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2 / 2)

惜放弃揪出刺客,提前与张家结盟。今日之事,你必露出破绽,依燕王性格,绝不可能留你太久。”

魏悠想了想接着说道:“张家阻挠查案,刺杀一事必与他们有关。也就是说在你做出这些愚蠢行为之前,至少张家是向着你的,而今日,他们归于燕王麾下,你的后手就这样毁于一旦,你是真心求死才如此吗?”

周梵被魏悠点醒,心下慌张,连忙解释道:“我没想到这么多……”

“既然想不到,照我说的做即可,为何多此一举?”魏悠说得有些脱力,抓柱子的手慢慢滑落,东倒西歪似风中秸秆,一个不稳就要栽下跟头。

周梵扶住魏悠,顿了许久才小声回道:“本殿希望你能平安。”

“本官不需要,除非我想死,否则没人能让我死。”魏悠虽站都站不住,但说出的话却气势汹汹。

仿佛世间万事皆在魏悠的筹谋当中,而她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周梵曾经觉得这是状元风采,现在忆起魏悠所说种种,顿感疑窦丛生。眼前人才及弱冠,却能料事如神,指挥若定,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他忍不住问道:“魏悠,你说正昆二十三年之后的时间,对周梵来讲犹如凌迟,又说燕王提前与张家结盟,还有你说的那位故人……”

魏悠听到故人,立马抬起眸子,即使头脑乱得像浆糊也认真看向周梵。

“那位故人,本殿左思右想,才忆起当初你同我说的陆小将军陆澄。可本殿查过,他在京的时日你在淮南,而你在京的时日他在广南,你与他应当从未见过,又何来故人之说。

再者,就你我现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有谁会称自己的好友为故人。可此人却又不能说与你毫无关联,但你们之间的交集只会发生在未来。而十三王身死,张家投靠燕王,也都发生在未来。魏悠,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魏悠的眸中先是茫然,而后变成了然,摇头苦笑道:“穿越者……果然不容小觑。你与明澈,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莽撞任性,张扬肆意,却又聪慧赤城。”

周梵心下复杂,他很高兴听见魏悠夸他,如果没有陆明澈,他应当会高兴得更加纯粹。

“殿下,我不怕你知道这些。你在书房写下的魏悠列传,我早已全部经历。兴德八年之后,我本该死在诏狱,却重生复活于殿试后一日。现在的我,是十年后的魏悠。”

周梵慢慢消化着魏悠所说的一切,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所以你传胪大典后,迟迟不上值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为本官对大鄢太失望,不想再经历那一遭踩着骨头上位的戏码,所以想让吏部贬我出京。”

“那……你去广南,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别院的姑娘们,抑或是陆澄,还是说只想出京?”

“都有。广南流官本就稀缺,知府的位置恰巧空了出来,我顺势而为罢了。”

周梵闻言捏紧了魏悠衣袖,她在出事前一日便写信说自己一定会去广南,这分明是计划好的,哪里算顺势而为?

“陆澄对你如何,本殿一定对你千倍百倍地好,况且他现在还不一定认识你。魏悠,留在京城好不好?”

魏悠不解地看向周梵,他眼里分明爱意汹涌,魏悠却不敢直视。

“微臣担不起殿下此举。明澈于我的意义,并不在他能为我做到什么,而在他与我之间的羁绊。殿下可知兴德八年隆冬,我为何谋反?

一切都是为了明澈。我能为他抛弃所有,所以明澈于我,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人。”

著名的永和宫变竟然只因为一个人。史上对此多有猜测,可谁也没想到魏悠这样的冷静的人,也会为情所困甘愿赴死。

魏悠身上的酒气仿佛顺着周梵的鼻子钻到他胃里,将他醺得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见周梵不语,魏悠忽地问道:“微臣其实不懂,殿下为何非要留我在京。”

为何?周梵也想问为何,为何他恰好研究桃园墓,为何偏偏穿越到她的时代,为何他会与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共情。

而在高朋满座中、喧闹繁华中、经书史籍中,魏悠总能恰如其分地拨动他的心弦。让本不属于这里的他沉溺痴迷在难言的宿命感中。

“本殿只是不甘心,仿佛你我之间相隔万里,好不容易有缘相会,却要再度分开。你若就这么走了,本殿实在,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