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渊卸去对沉洲的通身禁锢，随后将已经沉睡的小凤凰从袖中放出，推门进了屋。

沉洲紧随其后。

这间客房本就是姜晏上回来白水宫时住过的那间，其间一应布置俱全，并已焕新。

靖渊将姜晏小心地放在雕花大床上，指尖蓄起灵力点在她眉心，纯净的力量缓缓流进她身体温养，修复她的伤势，也驱使她变回了人身。

随后，他双手合十，复又分开，十指灵活变换，缔结出一个复杂的法诀。

法诀闪耀着的灵光下沉，没入姜晏的身体里后消失不见，只余一圈黑色的水波纹路浮现在她的颈间，像是戴上了一条颈链。

姜晏在睡梦中只是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并未惊醒。

靖渊在床边坐下，俯身在她额间和眼角的花枝印记分别落下一吻，而后又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给姜晏盖好锦衾，依依不舍地起身，这才看向沉洲。

“出去说，不要打扰晏晏。”

院中，靖渊居高临下地瞥了沉洲一眼:“你想说什么？”

沉洲反问:“你方才为何要用法术封了阿姐的灵脉？封印灵脉等同于断绝周身灵气供给，而阿姐今日本就损耗了大量灵力，你难道想让她耗尽灵脉中仅存的灵气油尽灯枯吗？”

“为何？”靖渊冷眼看着他，“她没有金丹，灵力运转全凭神魂支撑，偏偏又是天灵根，五行灵气来者不拒。如今魂魄残缺，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剩余的神魂被自身的庞大灵力拖累殆尽吗？”

“魂魄残缺……怎么会？什么时候？”

“魂魄与凤凰骨相容，至少需要一月。”

沉洲懂了，原来今日封印过程中的变故，是因为他所带来的阵师并不能驱动有灵识附着的凤凰骨，而灵识来自姜晏的缺少的那部分魂魄，骨头本身却不是她的，否则靖渊不会提到“相容”。

替代的凤凰骨只可能来自温云开，刚好温云开临终时姜晏就在身边，她还掩人耳目地放了一把大火，就是为了不让来查探的人知道温云开的骨头少了一块。

这必定也是温云开计划的一部分。

为了保证魂魄和替代的凤凰骨不互斥，也需要时不时盯着，以防万一，所以凤凰骨其实一直都被姜晏带在身边。

那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大封的……

沉洲怔了几分，恍然道，“难怪那时在噬魂阵，她明明已经化神期了，表现却那么痛苦……”

话音未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靖渊眉目间带着怒意:“混账！你竟拿噬魂阵伤她！”

说着揪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

沉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他捂着脸，错愕中满是悔意道:“我当时不知道……我已经很快就停下了……我只想留下她，我没想伤害她……”

他缓缓露出一个苦笑:“我明明发过誓，等重来的时候会保护好她，可我却……我对不起阿姐。我真该死啊！”

靖渊站在阴影里，闻言眯起眼睛，眸光晦暗不明:“你有记忆？”

“前几天刚刚想起来。”沉洲狼狈地起身，“你也有，对吗？阿姐告诉我她也曾梦到过一部分。”

“晏晏梦到了什么？”靖渊立刻询问，言语之中还泄露出一丝紧张。

“她只说记起来她被夺舍。但不管阿姐想起来多少，现在都没那么重要了。有一个人一直拥有这三次的记忆，而且还把他所经历的内容写下来交给阿姐了。”沉洲沉声道，“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温云开，他一直都知道。”

靖渊沉默良久，方才出声:“本尊知道。第二世的最后，他同本尊达成一致了，是本尊告知他，晏晏的魂魄并未离体。”

温云开在信中并未写明这些，只是一笔带过。

此刻沉洲想来，只觉自己这百年来谋划的一切都像是梦幻虚影，徒劳无用。

他什么也没能帮上。

沉洲尚困在遗憾落寞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一抬头却发现靖渊已然拂袖转身，又要回到房间里去，竟是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

他自知理亏，并无脸面见姜晏，但也不想离她太远，便安安静静地守在了院子里。

靖渊坐在姜晏身边，见她眉头紧皱，额间隐隐有冷汗冒出，便明白多半是神魂残缺的后遗症。

此前凤凰骨一直被她放在身上，同她有密切关联，影响暂且不明晰。如今凤凰骨成为新封印的一部分，干脆地同她断了联系，后果自然逐渐显露。

轻则修为停滞，神识昏聩，倦怠嗜睡。

重则头痛欲裂，记忆混乱，神识崩毁，走火入魔。

靖渊不知她究竟割了多少，不过无论如何，姜晏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会轻松。

身上灵气的匮乏可以由他来补足，灵力必须的流转可以借助道侣契加以引导，但神魂的缺失难以轻易弥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