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汐语不懂姜晏在笑什么，但她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只得稍作附和。

见千汐语不作细究，姜晏心思一转，趁势继续问道:“我还有点小小的疑惑，就是…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是不是往来过很多人呐？”

千汐语闻言又想拧眉。

姜晏见状立马找补，一脸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嫉妒，也不是要追究从前种种，我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毕竟，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说完她都想给自己点赞，简直把现代狗血家庭伦理剧的狡辩套路学出了精髓。

千汐语:“……”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她面露正色，拨乱反正道:“不必多虑。几千年以来，在尊主身边侍奉过的只有我，诸星，以及照笙，就是现任魔域域主，也是明家那俩兄弟的小叔。”

“就没别人了么？”姜晏不禁疑惑，这么听来也没什么“皎皎”的存在呀。

“自然是无。”

就尊主那性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就不是位好接近的主。千汐语心想，当初她能留下，都颇费了一番死皮赖脸的工夫；诸星那家伙更惨，是被打服的。可能也就明照笙那小子运气好，是被尊主亲自捡回来的吧！啊不，现在又多了一个姜晏。

念及此处，千汐语不禁抬眸深深地看了姜晏一眼。

发觉千汐语有些出神，姜晏决定趁热打铁，来个出其不意，遂突然发问:“那皎皎是谁？”

“皎皎不就是明舒君…嗯？等等…”千汐语想也没想便答了出来，可话刚说出口，她就发现了异状。

哪里来的皎皎，她不认识啊！明舒君又是谁？修真界压根没有这号人啊！

她怎么会这么自然到脱口而出？

可某一瞬间，她真感觉脑海中仿佛闪过残缺不全的声音——

“……本座特意前来替我家尊主，求娶贵派明舒君……”

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她给尊主臆想了一个魔后？

她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生生顿住了。

一时间沉默开始蔓延。

姜晏听到千汐语的回答，对于“皎皎”存在的确认本是有些膈应，可听到后半句，她也愣住了。

是因为震惊。

居然是…明舒？

明舒君，很显然是一个修真界修士的称谓。

按修真界的规矩，称姓称号同称级，而称名不称级，所以“明舒”只可能是道号而非本名。而有称谓的级别中，除医修为特例，从金丹开始授道号，可称“医君”以外，其余皆从元婴为始，可由师长授以道号。

同时，仙子、仙君为对筑基以上修士的通称，冠不冠以道号皆可。元婴及以上称“真人”，大乘及以上称“君”或“真君”，化神以上根据修行方向不同分为大法修方向的“道君”和剑修方向的“剑君”，也有不细分仍称作“君”的例子。再往上，某一方向最强可称为“尊”。

比如剑尊谢闻初，即是当世最强剑修。她师尊温云开，其实更应该称作“云岫道尊”，只不过他谦逊，不图以虚名罢了。

观之“明舒君”，则只可能意味着此人道号明舒，修为大乘起步。

而当今修真界中，且不论修为是否达到大乘，单论可被授予道号的元婴及以上修士之中，就没有其他人以此为道号的。

姜晏阖上眼，在千汐语迷惑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突然以掌捂脸，低低地笑出声，笑着笑着指缝间却微微濡湿。

修真界里的确没有人号这个，但是，早在一百一十三年前，这个道号就被定了下来。

是她姜晏自己的道号。

那会她十七岁，刚刚突破元婴，云岫道君就为她选定了“明舒”为号。可她当时不太乐意，想着不急于一时，之后是不是能再斟酌斟酌，便费了些口舌说动她师尊将公开道号的事往后延，延到她突破大乘。

因为明舒，同望舒，可指月亮，而她母亲就唤作明月夫人，闺名温月明。

那时她心有芥蒂，认为师尊的安排是在借这个名字怀念她娘、他的小妹妹。她心中兀自憋着气，又不曾将幼时之事说开，故而以拖延的方式表达抗拒。

后来也没有后来了。她没有等到突破大乘的那天，而是死在了第二年的春深里。

即便百年后死而复生、再次突破元婴，也一直是顶着筑基的状态在外行走，他们师徒俩压根也没想起过有朝一日把道号的事重新提上日程。

所以修真界没有一位“明舒仙子”。

姜晏在笑，她笑自己早该想到的。靖渊曾对她言“你是我的月亮”，而月之皎皎，不过如是。

真真就是她呀。

所以真的是前世姻缘了吧。

可她从前又多不懂事啊。中二还自以为是，陷在自己的逻辑闭环里，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在对抗整个世界，好像经受过的苦难是世界只单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