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讯(2 / 3)

任远舟依然是端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姿态,外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到底有几分心理压力。实际上,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即使是睡着了也会因为重重噩梦而不断惊醒。

过分的节食和恶劣的睡眠让他大把大把地掉着头发,每天早上起床时,他都能顺手薅下一大把干枯得毫无一丝光泽的头发。

任远舟在这部戏里戏份最多,且大多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是个没怎么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即使从前在话剧团里沉淀打磨过大半年,也没能让他学会系统化的表演体系。所以他一直以来奉行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演绎方式,就是让自己完全带入到角色的状态里,最大程度地投入自己,让自己进入到一种人戏不分的状态。

因为过分沉浸的代入,他的表演往往会让观众最大程度地与角色共情,这也是他一直广受好评的原因。而这样的过分投入,会给他自己的心理状态带来很大的负荷,在拍摄结束后,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从上一个角色里脱离。

所以他这几年虽然一直在拍戏,但算不上高产,因为他很难做到在结束一部作品的拍摄后,迅速调整状态投入进下一个阶段的拍摄。他也很少在综艺和晚会上露脸,这些过分娱乐化的活动会影响到他为角色筹备的状态。

他原本对自己一贯以来的演绎方式十分满意,虽然对他本人的内耗大了点,但得到的回报让他乐此不疲。直到他遇上和他追求着同一个人戏不分境界的宋世成。

宋世成在拍戏时算得上是半个疯子,为了真实刻画出缉毒警察在执行任务时的状态,他甚至能盯着所有演员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然后在每个人都濒临崩溃的极端状态下,用摄像机记录角色最真实的瞬间。

这样的好处在于,拍摄的进度意外地快,而唯一的缺点在于,任远舟觉得,自己为这部戏付出的最大的代价就是自己原本已经脆弱无比的心理状态。

他有一种很笃定的预感,要么这部戏先拍完,要么他先疯。

拍摄一星期后,任远舟难得早收工一次,秦书鸿大老远开车来剧组看他,一如既往地嘲笑他:“拍个戏给你憔悴成这样?”

秦书鸿是那种靠天赋吃饭的演员,他不需要过分投入进角色,只靠着神态和动作,就足以让剧本里的角色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观众眼前。相比之下,任远舟只能算得上是靠努力吃饭的后飞的笨鸟。

任远舟瘫倒在化妆间的沙发上,有气无力道:“悔不当初啊,早知道我就应该去演偶像剧,那个只要耍帅就行,凭我这张脸不愁没有好票房。”

秦书鸿嗤之以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话题又不可控制地落到黎姜身上:“黎姜这阵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泰和到现在还风波不停,我上次在Lotus看见她,好家伙,黑眼圈比鬼都重。”

秦书鸿仔细端详了一番任远舟未着粉黛的脸:“比起你还是差点,你俩真是怨侣,连拼惨都这么心有灵犀。”

任远舟心不在焉地笑笑。

送走秦书鸿后,他拨通了一直为他打理财产的信托公司经理的电话:“于经理,有件事,我拜托您帮我个忙。”

半个小时后,他挂掉电话,看着手机收到的短信,他所有账户的余额,全部重新归零。

就像很多年前,他最初踏入演艺圈那样。

于经理不明就里,依然劝他道:“任先生,以泰和如今的形式,未来很长一段的股价都会面临很大的波动。您贸然投下这么多钱,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任远舟只是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您只需要帮我把所有资产尽快折现,然后全部扔到泰和的股市里就行了。”

当初黎姜给他留下的财产十分可观,这些年他学着投资理财,也赚了不少钱,加上他的片酬和代言费,几乎是一个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但即使是这样的天文数字,在无底洞一般的股市面前,也难逃在转瞬间就蒸发的命运。

任远舟没有丝毫犹豫。

他推倒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亮了亮空荡荡的双手和口袋,对着未知的命运说,我show hand了。

他不经任何判断就倾其所有地□□。

他只是在赌,赌黎姜不会那么轻易地一败涂地。

至于结果是输是赢,其实没那么要紧,即使输了,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灭顶之灾。

他不是没经历过穷困潦倒的日子,这些年他也没养成什么烧钱的爱好,靠着秦书鸿蹭吃蹭喝也够他活到下一笔片酬进账的时候了。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家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可以卖,手表,饰品,豪车,从前自己不买,别人巴结他送的那些贵重物品全部卖个干净,也够他勉强度日的了。

在知道任远舟这样感人至深的伟大壮举时,秦书鸿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部都是水银。但拍戏的压力逼得任远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他没有时间后悔,也没有时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