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1 / 3)

黎姜再次从浴室出来时,任远舟已经不见外地在茶几上摆上餐具,见她换好了衣服,对着她招招手道:“再磨蹭就冷了,快点,垃圾食品还是趁热吃比较好吃。”

黎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谁允许你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

任远舟穿着白T,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为了遮住额头上结痂未落的伤口,他将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刻意拨到眼前,倒添了许多青涩。他开了一瓶啤酒,直接套着瓶子喝了一口:“又不是自己家,还那么多讲究?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有这种习惯。”

黎姜一整天几乎滴水未进,此时也撑不住饿意,翻了个白眼给任远舟,便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抓起炸鸡吃得满嘴油。

她吃了大半,看着面前只顾着喝酒的任远舟,问道:“你有病啊?不吃还杵着干什么?少在这影响我食欲,赶紧给我滚。”

任远舟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签之前那个代言的时候在合同里说好了,长胖一公斤要付违约费。”

黎姜嗤笑了一声:“你装什么装,这几年你账户里的余额比我手机号还长,你还缺代言那几千万的小钱?”

任远舟伸出手指摇了摇:“那又不是我的钱,我不能动。”

他动作间已经透露出沉沉的醉意,却还是又开了一瓶酒,一口气吹了大半瓶。黎姜没有阻拦,只是平静道:“不是你的钱,那是谁的?”

任远舟指了指她:“是黎总的,是你的。”

黎姜心想,还行,没醉到不认人的地步。

“这些年我也在拼命赚钱。”任远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因为酒意而恍恍惚惚,最后干脆一摆手:“记不得了,反正很多钱。”

这一摆手的动作幅度太大,任远舟整个人都被带着翻倒在沙发上,黎姜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地毯上已经歪七扭八倒了很多酒瓶。有啤酒有红酒,甚至还有一瓶二锅头。

这么短的时间喝这么多,以黎姜记忆里任远舟的酒量来讲,现在他还能自主呼吸已经是奇迹了。

但任远舟此刻只是歪在一旁,满脸通红。

黎姜心想,果然是自己大意了,士别三日尚需刮目相看,何况是整整四年。

她摘下手套,简单收拾完茶几,踢了踢任远舟拖到地上的腿:“你大晚上来干什么?我这地方小,容不下你发酒疯,赶紧给我走人,我要睡觉了。”

任远舟嘴唇张了张,但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黎姜只能弯下腰,将耳朵凑到他唇边,问道:“你说什么?”

任远舟便又重复了一遍:“有些话,不借着酒,我说不出口。”

黎姜觉得有些好笑,重新又坐回沙发上,打开一瓶二锅头,闷了一大口,含着辛辣的酒意问道:“你要说什么?”

任远舟艰难地坐直身子,对着黎姜,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

黎姜伸出手,摘下他的眼镜,又捋了捋挡住他眼睛的碎发,才发现任远舟已经湿了的眼角。她又干了一大口酒,才得以用正常的毫无波澜的声音继续道:“为什么选择骗我?”

任远舟抓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他的脸颊滚烫,衬得黎姜的手愈发冰凉。黎姜似乎要被这样的温度灼伤,急忙抽回手,任远舟却抓得更紧:“叶总答应我,你会没有事。他答应了我,除了他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去相信谁。”

任远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砸在黎姜手上,似乎重逾千钧:“我知道你说的对,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但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叶总是你的哥哥,他答应了我,会保护好你。”

他抓着黎姜的手,无比珍重地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口:“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阿姜……”

他看着黎姜,眼中只有泪水:“我会心疼,阿姜。”

黎姜觉得自己仿佛是醉了,明明是她亲口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无比遥远:“不要心疼我,任远舟,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她走到如今,没有任何一个选择是被迫的,她也从来不需要后悔这种除了徒增伤感之外,别无用处的多余情绪。早在走出第一步棋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后退的余地,但即使没有退路,面对着前路生死一线的未知结局,她依然甘之如饴。

她多想开口,告诉任远舟,我求仁得仁,配不上你的眼泪,不要为了我哭。

可她没有开口,只是缄默。

任远舟低下头,定定地过了许久,看起来像是睡着了。黎姜抽回手,走进卧室拿出薄毯盖在任远舟身上,然后默然站在原地半晌。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乍然惊起,黎姜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叶澄问道:“你和任远舟在一起吗?”

黎姜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任远舟:“他怎么找到我的?”

叶澄笑了一声:“解渊实在被他缠得受不了,才告诉他的。话又说回来,阿姜,你明明多的是办法让他找不到你,你自己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