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循环(四)(1 / 3)

紫檀长木桌上,缠枝莲纹螭耳焚香炉正燃起香烟袅袅,朦胧弥散间,能见木架上悬挂着一幅画。

这是一幅画技超群、栩栩如生的工笔画。

单手扶额撑在桌沿,小憩片刻的祁琮头一低,猛然惊醒。

他做了一个离奇怪异的梦,梦见大婚那晚,太子妃以各种方式、不断地死去。而太子妃的那张脸,与当年的白衣女子一模一样!

他转头望向那幅画,是两年前那名白衣女子骑马冲进刑场的场景。

刑场事件后,他特地留下祁瑾的性命,没再继续下狠手;但是无论是她,或是与她相关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祁瑾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得到反对他变法的大臣们支持,慢慢在朝中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这两年里,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出现的。

那日为了斩首顺利进行,他不仅亲自监斩,更是在附近安插了很多人手;四周的道路更是被好奇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以致于需要派出不少衙役来维持秩序。

而她却堂而皇之地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冲进刑场,还拿到了原本已经捏碎的玉佩,作为祁瑾不是凶手的铁证。

可惜她最后死在乱箭之下,他派人将尸体带回,本想好好查验一番,谁知那尸体却不翼而飞,只留两支箭搁在木床上。

祁琮觉得蹊跷,四周森严,谁能有这通天本领,前后仅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尸体悄无声息地运走。

他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故意布告天下,重金悬拿她的下落,意图以此为诱,寻出更多线索。

他尤其关注祁瑾的动静,哪知依旧没有半点线索,反倒自己惹上了经久不衰的流言蜚语,遂撤下布告,不允他人再提。

但他忘不了刑场一事,甚至经常将脑海中的场景,付于笔墨之间,描绘出有关她的所有画面。

非一见倾心,更非深仇血恨,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救的是祁瑾,不是我?你应该救我才是,你最应该救的人,是我才对!

祁琮站起身,走到那幅画前,冷漠地拿起画笔,润了朱砂。

他提笔,一道长长朱砂笔墨从上至下划在整幅画上,仿佛把画劈开了一样。

他扔了笔,抬手按了按额头。

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死,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她,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人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绝不放手。

他本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哪知兜兜转转,她竟换了一个身份,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祁琮从一旁的博古架拿出另一幅画,然后徐徐展开。

这是宫廷画师送来的姜雀灵画像,与她有六分相似的容貌。

初见时,他内心毫无波澜,只当是巧合。

可方才他做的那个梦,都在预示着,姜雀灵就是她。

他不清楚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回过身看向挂架上的大红喜服,距离成婚礼还有三日。

“来福。”

候在殿外的来福匆匆进屋,“殿下有何吩咐?”

“孤要去十四府上。”

“明白。”

他卷好手上的画像,随意掷进青花祥云五爪龙纹画缸中。

“等等。”

刚退开两步的来福又走上前,“殿下请说。”

祁琮指了指木架上悬挂的画,“把这幅画拿去烧了。”

“是。”

来福轻车熟路地上前拿过那幅被朱墨毁了的骑马图,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

因为这是太子殿下第一百一十九次,命人烧画。

每次都是画了烧,烧了又再画。

来福抱着画在心里感叹:坊间说得确实不错,殿下对这个女子那真是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啊。

彼时祁瑾正在自己的府里,在书房中看画。

这张画是祁琮起初用来重金悬拿,画师根据祁琮的画来一一临摹,送去大理寺张贴布告。

后来此事不了了之,这些画本都要拿去销毁,但是祁瑾用了一些手段,留下了这一幅。

那些画师都画不出她的十分之一神韵,虽然祁瑾很厌恶祁琮,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有祁琮能完完全全画出她的丰姿神韵。

侍从前来通报的时候,祁瑾瞬间皱眉,他不明白祁琮此番前来是何用意。

他卷好画轴,小心放入楠木松柏云龙纹画匣后,才动身前去会见太子。

祁琮坐在花梨木案前,自顾自地在泡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茶。

祁瑾过来的时候,屋内已经茶香四溢。

见祁琮完全拿自己当做主人那般闲适自得,祁瑾简直气得捏紧拳头。

“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起了,太子竟有这般闲心来做客?”祁瑾将“做客”二字咬了重音,面无表情地立在木案前。

祁琮并不看他,只兀自倒茶,“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