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田笑笑走在前方,身后的周道闲庭信步般始终不远不近地离着她两米的距离,这真不是他不想与田笑笑并肩走,而是田笑笑被那日的事情和之后的流言吓怕了,严肃地命令他以后出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能少于两米,
且他必须走在她后面!
周道耸耸肩,对此无任何异议。
“笑笑先生——笑笑先生——”,周道大喊,
这个坏家伙!
田笑笑心里暗骂,脚下还是停了,转身回头瞪着周道,怒道:“你喊什么?有事说事。”
周道跳着步,眉飞色舞,笑嘻嘻道:“我不大声喊,离那么远,我怕你听不到嘛~”
他不敢太过分,正色道:“我是想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那位书生家?”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田笑笑不耐烦道。
书生就是曾经将书贱卖给田笑笑的人,周道说这人是他的恩人,如今考上了举子,定要登门道谢。
两人站在一间破败的土屋前,屋檐上不断地掉土渣,田笑笑反复确认没有来错地方,还不到一年的工夫,怎么破败成这样?被打劫了?
她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瞬间退了出来,一股又酸又臭伴着辛辣的酒味从门缝中钻出,熏得她直流眼泪,她深吸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闯进去,却被周道拉住了手腕。
周道冲她摇摇头,自己上前敲了三下门,礼貌道:“在下是周道,不久前新中的举子,特携内子登门道谢当日您赠书之情。”
安静,一片安静
田笑笑和周道对视一眼,小声说“那人不会死在里面吧”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响了,吓得她噗通以下跌坐在地。
“鄙人还活着”
……
“呵呵,真好真好~”田笑笑觉得这书生绝对与她八字犯冲,上次因他差点说漏了嘴,这次又伤了屁股,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书生盯着她良久,道:“你是上次买走我书的小姑娘,我记得你,万幸,你没有将我的那些书当作柴火烧了。”
“那你还不得与我拼命。”田笑笑揉着屁股嘟囔道,
书生没理会她,整理了一下邋遢的衣服,朝向周道双手作揖道:“在下姓詹,单名一个胥,字昭昭。”
周道回礼:“周道,字无己。”
“无己?”詹胥沉吟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此逍遥游尔,无己兄请。”
“请~”
周道豪爽地踏步进入屋子,詹胥紧随其后,徒留田笑笑一个人在门外,没有人邀请,没有人搭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嘛,她就是个导航APP吧~
正当田笑笑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的时候,只听周道喊:“娘子,你怎么还不进来?”
汗!她还是做导航APP。
田笑笑捏着鼻子走进屋子,瞧见屋内一片狼藉,酒坛杂乱地散落一地,桌,椅,书架似是被人砸过,歪歪扭扭地倒在角落里。
“见笑见笑,近来繁忙,无时间打理,让无己兄见笑了。”詹胥将酒坛踢到一边,又拉下遮挡窗户的帘子,打开窗户,空气立马流通起来,田笑笑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繁忙?”田笑笑见他脸色煞白,脚步虚浮,分明是每日喝酒宅家,不思进取,还繁忙,田笑笑默默白了他一眼,恰巧被周道瞧见。
周道无奈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正好挡住詹胥望过来的视线。
詹胥将桌子放好在榻上,道:“看来传言不假,周举子和娘子的感情甚笃啊。”
提起那流言,田笑笑心情更糟了,居然将她比作墨条,她语气不屑道:“你宅在家倒是什么都知道呢~”
詹胥不客气道:“哪里哪里,事事关心罢了。”
周道闻言道:“是‘国事家事天下事’的事事关心吧,听昭昭兄口气郁闷,想来是有心事?”
詹胥半跪在榻上,叹气道:“唉,我一人心事有何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心事,百姓的心事,如今贪官当道,赋税严苛,民不聊生啊!”
周道半跪在詹胥对面,“那为何昭昭兄不考取功名,整顿官场,而是将书贱卖与我家娘子?”
詹胥:“凭我一人之力如何做到?”
周道:“若人人都如昭昭兄这样想,朝廷当无药可救。”
田笑笑,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就这样看着周道和詹胥两个古人讨论着当今的形势,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有自己的理由,谁都说服不了谁。
她默默跪坐在周道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周道,眼前的他像一把锋利的刀,气势如虹,再不见当面畏畏缩缩的样子。
帅呆了,无己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田笑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争吵声没有了,她起身看见周道和詹胥竟盯着自己,眼神中透漏着恐惧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