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全身上下都刺骨地疼，喉间涌起一股腥意，黏黏腻腻的。

但五脏六腑没什么感觉，奇怪，她不是已经死于腑脏俱碎了吗？

她躺在地上，耳边传来一句裹着寒意的话，模模糊糊，似从远古而来，听不太真切，“可惜了，这一世死得不明不白。”

钟乐之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逐渐放大，艰难睁开双眸。

眼前出现一双不染烟尘的白靴，她支起身子，吐了口血沫，抬头看向那个气定神闲之人。

无珏！？

不对，应该是还处于少年时期的无珏，这张脸还稍显稚嫩，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睨着她，深似寒潭，潭底波诡云谲，鼻梁高挺，唇角勾起，阴翳又张狂。

“居然还剩一口气，我尽量这一次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无珏眼神一凛，拔剑刺向钟乐之，速度极快，但和前世的无珏相比还慢了些，泛着冷光的剑锋直指面门，钟乐之无暇再想其他，翻滚躲过。

钟乐之跃上床头，拿到骨笛，不再闪躲，即刻发起反攻，出手又快又狠，用上古妖兽的肋骨做成的骨笛坚硬如铁，在空中舞出了残影。

无珏惊诧于钟乐之陡然间发起的猛烈攻势，眼前的女子眼神坚毅，招式漂亮，不拖泥带水，丝毫没有之前的怯懦，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个死在他手里的钟乐之。

这是怎么回事？

一白一红的身影缠斗着，屋内已经残破不堪，瓷瓶碎了一地，桌木凳子身首异处，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施了绝音术？”

“刚知道？”

难怪这么久都没人来救场，结合前面听到的话，钟乐之大概知道她和无珏都重生了，前世她和整个妖宫的族人都死在无珏手里，而无珏也没捞到好处，被她毒死的。

无珏抬腿横扫，“专心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强了，但也改变不了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钟乐之冷哼一声，忍着痛，勉力躲过，不能再拖了，这幅身子已经受了伤，撑不了多久。

只见钟乐之快速施了个诀，手中骨笛竖悬于空中，晕出一圈灰紫色，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分成了众多个，齐齐朝无珏而去，如苍龙刺破碧空，风卷残云般释放出极大的威压。

无珏腾空而起，挥剑迅速抵挡箭雨般的攻势，长剑破空，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剑芒，此招一出，无珏瞬间明了，钟乐之也重生了。

这招叫“骨芒”，是钟乐之前世自创的杀招之一，由于现在她的妖力不高，威力大减。

无珏体力消耗巨大，臂膀已经被开了道口子，殷血渗出，染红了白袍。

他握着剑的手隐隐发颤，本想趁着这世的钟乐之羽翼还未丰满，先下手除之，没想到出了意外，加上这病殃殃的身体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他咬紧了牙，眸光愈发狠厉。

箭雨的速度明显慢了，无珏钻了空子，抬剑直劈钟乐之。

钟乐之手腕一翻，拼力一击。

谁料，二人皆力不从心，“哐当”一声后，紧接着是清脆的声响，银剑、骨笛相继落地。

钟乐之来不及躲避，喉间一紧，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掐住了脖颈。

无珏用的力度不大，留有说话的余地，毕竟是老朋友了。他白皙的手背隐隐鼓起青筋，如果不是在杀人现场，还是很具有欣赏价值的。

“你来多久了？”钟乐之淡笑着，不慌不忙的，像是在与友人谈闲话。

“两日。”无珏眼神幽幽，透着凶戾，看她跟看案板上的鱼肉一样。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怕我？”

“我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废物了，杀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钟乐之听罢，嗤笑出声，“刚刚是谁连剑都没拿稳……”

无珏陡然收紧指节，女子声音消失于唇齿间。

他又松了些力道，逗宠物般，“再给你几句话的时间，可以把上世未说完的遗言补上。”

钟乐之从善如流道：“我想想……今日血海深仇，我钟乐之必百倍奉还……”

她顿了顿，垂下眼睫，留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有兴趣听吗？”

无珏挑起半边眉，唇边勾着笑，带着上位者掌握全局的气魄，“说来听听。”

钟乐之无声动着唇，说了几个字。

“什么?”无珏没听清，下意识俯低身子凑近了些。

“我说，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钟乐之嗓音轻柔，轻飘飘一句话却震得无珏身子僵硬，眼眶发红，眸底蓄起波涛，好似一场席卷天地的巨浪。

就是现在！

钟乐之咬破舌尖，抬手按住无珏的后颈，踮起双脚，带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吻/上/无珏，不参杂任何情/欲，紧接着咬破对方柔软的唇，暗红的鲜血在唇舌间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