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3)

云舒站在陈霜凌房里,望着面对坐在软椅上的绝艳美人,心如擂鼓。

她快哭了。

她真的快哭了。

“方才在院里头,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见了。”陈霜凌点起身旁的烛火,光影逐渐从她手心漏出来。

烛光跳跃,她眼眸动了动,放缓声音:“骇着你了没?”

“婢子不怕。”云舒犹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添了句:“主子您也是无奈之举。”这后半句话她并不熟悉,只是沈择清告诉过她,万一哪位人物论起是非,这么回答能叫人愉悦些。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与那位叶姑娘的关系,有些……”陈霜凌轻咳,表示言尽于此。

云舒会意,听着烛焰暴烈的“噼啪”等陈霜凌说下去。

“我想拜托你件事,行吗?”

她忙不迭又是一跪:“您吩咐着。”

只听陈霜凌音色里似乎又没了温度:“进沈家,替我看看,那男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云舒惶恐抬头:“我……婢子如何能有这样的资格?”

陈霜凌耷拉着眼皮,看她,不语。

她的血液似乎一寸寸冰凉、凝固。

“你是欢喜沈择清的,不是吗?我给你这样的机会,好不好?”

门从里面推开,刮起的声音好像能把落叶撩动,夜风徐徐,在这样一间小巧精致的房间里,留下过别样的决策。

陈霜凌呼出一口气,侧头瞥了眼卧在榻上睡着的云舒,垂下的发丝半掩着微微翘起的唇角,随后转身将门合上,转而拐了个弯儿。

入眼的画面暗沉沉,偶尔有竹叶被吹起,她形单影只,高挑纤瘦的身形在黑夜中看不出色彩。

最后,陈霜凌停留在一扇门前,勾起一抹轻佻的笑,门也不敲,手心覆上去,轻轻一使劲儿,月光就从她背后泄了进去。

榻上的人一睁眼,恍惚间看见门口倚着一道妖里妖气的影子,凉凉笑了声:“这什么妖精鬼怪,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来了。”

“嗯哼。”陈霜凌娇笑,“您困觉门也不锁,不就是等我这一出‘待月西厢’的戏码么?”

“得了吧。”叶岑潇掀开被子,摸黑捞了件外衣,扬长声调,“爷哪儿知道能有妖精犯到自个儿头上。”

她将外衣随手一抛,陈霜凌眯了眯眸,稳稳当当接住,还没闻得出衣袍上染的什么香,叶岑潇却又嗤笑道:“盖着些,别给我的狐媚子冻着了。”在外人看来,叶岑潇那是顶了天儿的不好相与,容颜冷峻,说话也冷,能在她口里得什么好话的人不多,搭不上话的更多。

就连极其亲近的手下红绫都是这么想的,但纵然如铁如冰般冷淡的人,也会在某个人面前有纨绔的一面。

这一面,像陈霜凌。

狐媚子本人气得发笑,翻腕将外衣一抻,旋在自己身上。布料破空,发出轻微一声“呼”。

她向叶岑潇走去,而叶岑潇盘着条腿,仰头看她流转的眼眸。熟悉的外袍气息融汇着陈霜凌特有的奇异淡香浅浅袭入叶岑潇全身。

她身上的香气与本人性格极度不符,就好比《妙法莲华经》中的曼珠沙华铺在新雪上,绝艳容色沉在清丽冰雪中。

这句话不是叶岑潇说的,是某不知名喜欢带海棠花簪穿藕粉色衣裙的姑娘提到的。

不过陈霜凌不信佛,大概也不会对这个称呼产生什么兴趣。但一张脸在雪地中沉浮,大概是她喜欢的描述方式。

啧,有病。

“目的达到了?”叶岑潇不着边际地问。

陈霜凌知道她在问什么,俯下身,将她眼前依稀的光掩住:“是啊,她同意了,过不多久,我会把她送去的,叶岑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那个被杀死的男人,和云舒。”

晚上好安静,春天的夜没有蝉鸣蛙声,只有眼前人轻轻的呼吸声。

“呵呵。”陈霜凌轻柔地笑:“您说,上巳节要我做些什么的,为了不妨碍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我只能先把那男人杀了。至于云舒……”她吸了口气,“我说过的,沈家送了我一个美人,我自然得还回去。”

……

睚眦必报。

她又叹息一声:“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更何况那个作为青楼常客的男人,又不是我杀的。”

*

陈霜凌盖着叶岑潇的大衣在地上凑合了一夜,第二日起来都觉得腰酸腿疼,裹着衣服面色不善。叶岑潇套上长靴,蹬了蹬地,随后伸出一条手臂,心情颇佳地将地上的人拦腰捞起来。

“好了,别拉着个脸,今天不是还有事要做么?”她颠了颠陈霜凌,又问:“之前给你的册子,看了吗?”

册子里印的是这两年新起之秀,叶岑潇意思很明显,她打算让陈霜凌多攀几个人脉,为她接下来要查的事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