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宫
锦衣华裳的女子斜倚着贵妃塌,她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风韵。瓜子脸,柳叶眉,凤眼含情配上浓重的艳妆,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媚态。
宫室里下人多得离谱,有给她捏肩捶背的,有给她把扇扇风的,还有一年纪轻轻的宫女跪在她脚边一颗颗剥着妃子笑。
珠圆玉润的果肉带了水光乘在水晶盘中,那女子就翘着戴了护甲的手捻起一颗喂进嘴里。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将手中盘盂凑到她嘴边,只见丁香小口没一会儿就吐出一枚黑亮的小核滴溜溜在盂中打转。
“你是说,我儿想娶姜寒月?”
“且他已背着本宫偷偷与那小蹄子勾搭上了?”
“奴才也说不准,不过姜小姐当日没有拒绝殿下的玉佩。”
拿在手里的果子被重重掷回盘中,围着季嫦淳的下人们停下手上动作,跪了一地。
淳贵妃那张美艳非凡的脸庞冷笑一声,阴沉下来,“本宫早说过,那小畜牲留不得。”
“如今还真就成了报应,勾得我儿魂不守舍的,当真手段了得。”
想起另一桩要紧事,她斜眼瞧着小太监问道:“礼部那位置空出来,我们的人填上去了吗?”
那太监吱唔了半天,硬着头皮道:“回娘娘,原本这位置是没问题的。”
“可惜,陛下像是更属意另外一个白身。”
“此人是姜相推举上去的,听说今岁的祭天大典皇上交给他办去了。若是没出什么差错,这位子十有八九就是稳了。”
季嫦淳柳眉倒竖,一脚踹上小太监心窝,直把他踹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卯着劲儿喊饶命。
“没用的废物。”
“真不知道养着你们有个什么用,区区一个尚书之位都拿不下来。”
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何时如今日这般狼狈栽了跟头?想起姜玄朗,季氏便是一阵胸闷气短。
她未出嫁时与宋氏斗得水生火热,后来宋雅玉嫁了姜玄朗,也不过是个区区相爷。
而自己有幸成了宫妃,论品阶比之命妇高上不少,权势富贵唾手可得。
宫宴之中偶有相见,她要么高高在上等着宋氏见礼,要么心情好打发两个小玩意儿给宋雅玉膈应人。
每每想到都很是畅快得意,哪容得下被姜父这般钻了空子打她的脸。
搁在季嫦淳眼里,就是宋氏与她不对付,成心吹枕边风恶心人。
“姜玄朗!”
“从前那个贱人就同我作对,嫁了人还不安生。”
“生个小狐媚子不说,还撺掇那姓姜的坏我好事。”
“真以为本宫不敢动她不成。”
手上力气太大,季嫦淳一个没注意,坚硬的护甲在镶金秀银的宫装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父就这么放任旁人夺了我们的东西?”
太监抓住机会,叩首颤巍巍回道:“太师大人差小的递了话儿来。”
“这是大人的手书。”
折叠齐整的书信自太监袖中掏出来,不敢直视女子容颜,将东西拖得很高。
大宫女寒烟机灵地上前一步,从太监手上抽出纸张。
季嫦淳展信阅毕,本就堵得慌的心绪更是被信中内容添了一把火。
抬手揉了揉眉心,气到极点她竟半分话都不愿多说。
挥了挥衣袖,宫女太监们静静地退出宫室。只余心腹大宫女仍守着这位近日诸事不顺的贵妃娘娘。
“本宫最近可是犯了忌讳,怎么事事都不顺心。”
文献帝给她的禁足时间不短。
被掬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憋着,季嫦淳心气儿高,吃这一次亏简直能让她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终究是上了年纪,她脸上露出一抹倦容。
“瞧瞧本宫生的好儿子。”
“这些年,本宫处处为他筹谋打算,得罪多少人吃了多少暗亏?”
“他倒好,转头就与本宫最厌恶女子生的女儿混在一起。”
“本宫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才这么折磨本宫。”
寒烟作为季嫦淳的陪嫁,在季府时就特意为了这位主子学了按摩手法。见她因烦心事而心绪不宁,娴熟地为她按摩着太阳穴纾解头疼。
“娘娘,殿下近些年也渐渐大了。”
“小年轻们到了这么个年纪总有情窥初开的时候,非要与殿下对上怕是只会让他与您母子离心。”
“奴婢倒觉着,不如先暂时顺了殿下心意,待到合适的时机找机会让那狐媚子露出马脚来。”
“殿下自个儿厌弃了她,总比娘娘出面硬生生拆散他二人来得体面。”
这番话说在了淳贵妃的心口上,在按摩的作用下起伏的心绪渐渐静下来。
“你说的也没错,容之大了,不爱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