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莉娅？

——茜茜莉娅。

——好吧，茜茜莉娅。

那么有一个问题摆在这里。

谁是茜茜莉娅？

对此国王回应了尴尬的沉默。

“她……”他磕磕绊绊地阐述，“是我在两年前的游行日上邂逅的姑娘。”

和他洽谈的长老们分列两侧，无言以对，静静地注视着他胡说八道。

“那日我与阿卡瑞德谈完，觉得闷在皇宫里太久不动弹对自己不好，就借着皇宫开放的机会混出城，然后，嗯，就这么遇见了。”

国王硬邦邦地交代出这段话。

他当然是有理由的。

在埃瑞斯蒂的传统里，皇家游行是仅次于祭神日的重要日子。每年夏秋两季交接的那天，皇帝会在早晨日光最好的时候乘上车驾，率领游行的队伍从皇宫出发，依次穿过都城层叠的十二道正城门，显示威仪，接受欢呼。通常他们还未走出上城区便开始折返，但这也要花去整个白天才能回到宫殿，入夜后便全然是人民的狂欢。

游行的场景何其盛大，所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人都会有感受，他们回到家后总是念念不忘，对亲人和好友极力描述。

年代久远的矿区开采出的夜金石，主干道被铺就成流金的黑河，次干道在鳞次栉比的穿插而过，宛如蜘蛛拱起脊背，托举起至高至远处，由浅苍与纯白砖石搭建的宫殿；车辇高如楼阁，前有十六匹以龙血混育出的鳞马拉行，后跟随望不到尽头的车轿队伍，垂檐挂满细长的铜铃，仆役手捧金质或银质的托盘，沿途洒下无数花朵和糖果糕点。

孩子们听到这里便神往地吸气，贪馋地想象那些宫廷糕点的滋味，惦记着更多的则会兴奋追问：“那我们的陛下呢？”

讲述者笑说：“陛下啊……”

而皇帝高坐于顶。纯由黑珍珠，白宝石和寒霜结晶织就的风帘从轿辇四面垂落，长至迤地，遮蔽君主的身形，子民望去时，只能看见帘下隐约的长袍。

他们总是会感叹：“那个场景……我的孩子，是只有亲眼见过才能感受到的震撼。”

而两年前的游行日正巧撞上女皇的生辰，庆典举办得相当隆重，皇子和管事长交代完事情就回了房间，准备换上随王出行的服饰，侍卫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人，好像尊贵的殿下就这么蒸发掉了，最后不得不按时出发，只有大皇子登上车队。

厄文长老难以置信：“所以那一日您平白无故消失了大半天？”

“对，我和她同行游玩。”我通宵达旦加班以后躲在演练室睡了足有十六个小时。

“所以大皇子殿下才会对您的去向闭口不提？”

“对，他不想戳破我和她的事情。”他被我用两匹混了地龙血脉的骏马收买了。

“所以那之后女皇陛下也不曾让您出席舞会……”厄文迟疑。

“对，”国王理直气壮，骗老头不能让他产生良心上的不安，“她早知道我有了心仪对象。”她说她不想要一个会踩舞伴裙子的弟弟给她丢人。

德高望重的长老陷入沉思，这理由听上去个个站得住脚，总结起来又极其扯淡，但洛尔斯信心十足。

原因无他，长老会的第三把交椅厄文长老是铁血纯情罗曼史爱好者。他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位长老年轻时的事迹，五岁那年就确立人生目标，开始追求比他稍长三岁的远方表姐，直到二十五岁二人成功订婚，到如今七十五岁，长老仍然会为夫人和哪个老伯爵相谈甚欢而气得跳脚。这样的人，只消告诉他你拥有的是那个“命中注定”，他是决计不会阻挠的。

厄文长老败了。

但他只是最好骗的那一个。

国王接着看向西弥斯长老。

论年纪可以当任何一个同席长老的孙女的萝拉·西弥斯穿着粉得晃眼的蓬蓬裙，外披长老会标志性的白袍，裙摆上错落地镶嵌璨金星星，冲他骄矜地抬了抬下巴。

“你继续编。”她眼里清晰地写着这行字。

国王平静地咳了一声。

“我和她聊起过城外的风景，希望能邀请她去皇室名下的圣罗兰庄园。但当时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对她表明身份，不好这样张扬。”

“但现在想想，或许我可以在祭神日之类的节日里开放庄园，作为举办宴会的场地，这样便能和她假借普通贵族的名义前去，”他盯着西弥斯的眼睛强调，“……包括开放那处名气不小的地热温泉。”

这笔交易值当，西弥斯长老摸摸下巴，丝滑地换上笑脸。

“看来陛下对那位美人一见钟情了，”她捏着甜腻腻的嗓子回应，“等见到我们未来的皇后，我肯定会和她仔细说说您的用心。”

洛尔斯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西弥斯长老也站在他这边。

但最重要的还是首席长老达瓦拉。如果他死不松口，势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