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照觉得很奇怪。
奇怪的来源就是不远处的盛知樾。
自中午两人从翁舒窈那儿回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首先是从出尔反尔开始的。
回来的路上她问盛知樾,下午有没有什么计划,他回答工作。
可在她说出想要帮老太太制作菜田的标牌时,他又忽然改口,提出想要一起。
然后是亦步亦趋。
寻找工具,调配颜料,整理工作台……
每个环节,只要前一秒她出现,后一秒他就会跟上来。
之后是问题百出。
东西做好了他得问一句,东西用完了他得问一句,会的东西他得问一句,不会的他也得问一句。
陈夕照自觉和他在同一个空间这样待下去,脑子会出问题,于是明确了两人的分工,他在屋里做,她去外面放。
可就算如此,他的提问也没有结束。
因为他无关紧要的问题起身几次后,陈夕照的腰背开始发麻,耐心也渐渐跟着体力流失。
不知第几次收回视线后,她下了个决定,从下次开始装作听不见的决定。
但在此之前盛知樾自己先消停了。
陈夕照偶尔回身查看,都见他规规矩矩坐在桌后写写画画。
今天的盛知樾让她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一种被依赖被关注的错觉。之所以说错觉,是因为这种感受她只在狸奴身上有过。
狸奴是只猫,一只她养了十七年的猫。
而盛知樾是个人,一个与她相隔了一千七百年时光的人。
可无缘无故,她怎么会生出他像狸奴的错觉?
陈夕照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时不察,突然掘断了手里的铲子。
年久失修的小木柄段成两截,发出“咔哒”一声异响。
左右环顾片刻,没有发现可供替代的东西,陈夕照拍了拍手起身,打算去找人问问。
半路正好遇上抱着东西经过的管家。
得知情况他很快告诉陈夕照,工具屋的花圃修葺工具箱里有备用的小铲子。
陈夕照道过谢,熟门熟路往花房走。
几天下来,她对这里的布局已经很了解了。
管家抱着物料往屋里进。
遇见坐在门口的盛知樾,顺势打了声招呼。
“盛先生。”
“嗯。”盛知樾点点头,晃眼留意到菜田里空无一人,忽然停了笔,“夕照呢?她去哪儿了?”
“太太吗?说是去花房拿点东西。”
“好,你忙吧。”
菜板还剩下一块。
盛知樾看了眼表格,抬笔快速写下“冬苋菜”。写完又换上画笔,三两下勾勒出菜品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他又看了眼菜田,耐心等着墨迹干透。可等到木板上的墨迹干得差不多,陈夕照还没有回来。
盛知樾微微蹙眉,起身出门。
工具屋的面积不小,但空间都被高高低低的柜子器具占得七七八八。
陈夕照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墙角的一面柜顶上,找到贴着花圃修葺标志的工具箱。
箱子在柜顶,想要拿到铲子,要么站得够高上去翻找,要么把它整个拿下来再找。
鉴于它是木质的,还占据了大半个柜顶,只是片刻陈夕照就打消了把它挪下来的想法。
上去的话,身高又不够,拿什么垫脚呢?
她左看右看,只找到一个膝盖不到的小凳子。
上去试了试,发现还差一些。
正要下来,见柜子旁边还有个及腰高的矮几。矮几上积了不少灰,一条腿有些不稳。
陈夕照撑了撑,觉得问题不大,便把矮几挪到柜前,顺着凳子踩上去。
凳子和矮几都没问题,唯一的麻烦来自她的鱼尾裙。
裙子的膝盖开口小,上桌的行动受到很大限制,陈夕照看了眼默无旁人的室内,悄悄将裙摆提到大腿根部。
碍事的裙口紧紧箍在臀下,但好在双腿没了禁锢,能够支持她大开大合的攀爬动作。
爬上桌后陈夕照并没有立刻起身,她先是稳了稳,等找到平衡才抓着柜沿单膝站起。
突兀的男声就是此刻响起的。
如同惊雷,从身后顺着背脊直冲陈夕照的耳膜。
“夕照?你这是做什么?”
刚刚稳住的心神顿时乱了一拍。
接着手上一滑,半立的膝盖咚的一声砸回桌面。
“嘶……”
这声痛呼才刚刚脱离舌尖,陈夕照就察觉左后方的桌面一矮,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倒向身后。
早在她脱手的那一刻,门口的盛知樾就快步上前。
等到她失去重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