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人惯喝蜜水,蜂蜜或者麦芽糖兑点水而成的饮品,已经是极好的东西。
茶也喝,但多喝粥茶,倒不是说有多喜欢,而是受限于生产力条件,干茶的技艺并未广泛流传。
先业时期,茶一般的喝法都是鲜叶生煮。
煮沸后一饮而尽,这样的茶汤难掩苦味,后来时人便佐以姜葱枣米橘皮等物,一起烹煮为茶羹,遮掩茶叶的苦涩,只是这样的茶羹也太过粗糙。
等到大业结束之后,生产力在周朝得到极大发展,茶艺也有了很大进步,浑而烹之的原始吃法被淘汰,清汤茶流行起来,最多只是加点盐佐味,手法技艺上也更成体系。
当然,这些具体的史实陈夕照并不清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穿越异世,而是穿越后世。
她穿来的这两天都在努力适应这里的饮食生活习惯,当然也包括饮茶,了解之后对时下流行的清茶很是喜欢。
今天虽然是第一次上手,却看起来极为熟练。
择水、选器、酌茶……每个环节都熟记于心,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初学者。
翁舒窈微微仰颌面露嘲笑。
桌角立着一座亭台式的香炉,亭台顶部燃着一颗倒流香,白色的香雾如同流水从亭台假山上倾泻而下,袖腕轻动间,香风贴壶而起,缭绕不绝。
翁舒窈渐渐看出神,一时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借此找茬的。
相比之下,盛知樾要清醒得多,虽然大多时候他都盯着陈夕照的手,但也能时不时抽神,狐疑地打量她两眼。
根据干茶的实际情况,陈夕照最后煮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茶。
一种碾茶而烹,佐以调料,茶沫沉下,汤华浮上,是为咸口茶羹。一种三沸三煮,不加任何调料,是按照茶馆的方式清煮。
当两杯不同茶色的杯盏置于身前时,翁舒窈终于从陈夕照手上收回视线。
她轻哼了一声:“还挺有模有样?”
陈夕照又给盛知樾倒了两杯,才道:“请。”
盛知樾先挑了茶羹,抿唇小啄了一口,品味片刻神色无甚变化:“好喝。”说罢他又去取清茶。
翁舒窈见他没事,也先挑了茶羹,没想刚入口就呛个正着!
“咳咳……”
她美目微瞪,很不客气,“你这煮的是什么东西?又辛又辣是人喝的吗?”她转而质问盛知樾,“你对我的喜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盛知樾转向陈夕照,目露疑惑。
陈夕照并不怵:“这是我家乡的口味,我料到伯母应当喝不惯,所以煮了第二品。”瞎说的,其实就是她自己想喝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羹,一饮而尽。
“听知樾说伯母品味非凡,若是想凭一杯茶就让伯母另眼相看,我自知做不到,唯有心意可以一品。”陈夕照一脸真诚,“不过如果不合口味,伯母也不必勉强。”
一番话说得从没听过儿子半句好话的翁舒窈心里十分熨帖。
她本没打算喝第二杯,扫了眼已经自己给自己添茶的盛知樾,又勉勉强强端起。先是小小啄了一口,再是第二口,随后一饮而尽,将茶杯递到盛知樾手边:“满上。”
陈夕照礼貌伸手:“我来吧。”
翁舒窈躲开:“我使唤我儿子有你什么事?”
盛知樾从善如流给她添茶。
几杯茶下肚,翁舒窈终于想起正事。
她理了理肩上的外套,正身含笑:“说说吧,你俩怎么认识的。”
盛知樾隐晦给陈夕照使了个眼色,正要开口,被翁舒窈抬指打断:“让她说。”
陈夕照便不紧不慢接过话头:“是工作的原因,知樾这边的装修和庭院都是我们组负责,因为一些小分歧我们发生了点小小的矛盾,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翁舒窈点点头:“没错,他打小就挑食,挑三拣四的臭毛病确实容易和人发生矛盾。”
盛知樾掩唇轻咳了一声。
陈夕照扫了他一眼,微笑:“这种精益求精有时候还蛮可爱的。”
“咳咳!”盛知樾又咳了两声。
“我们组长说的。”她立刻补充。
远在办公室的张冬来猛然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奇怪,是谁在编排我?”
“哦,”翁舒窈应该是没琢磨出什么疑点,又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不久,一个多月前。”
“那确实不久,不对啊,一个月你们就同居了?”
“咳咳。”
“没有,只是偶尔会过来看看,知樾平时也挺忙的。”
“那倒是,”翁舒窈忽然换了个话题,“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哟,小我们知樾八岁啊,能聊到一起吗?”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