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寒送走口中连声道谢的张老板,还不等回内院,绡紫便满脸堆笑地对江意寒禀告道:“小姐,琨山阁那位派人来问小姐可有空一叙。”
江意寒满脑子只有调配粮米一事,陡然提到琨山阁,她眉头轻皱,思索片刻,问:“琨山阁住着谁?”
绡紫忙道:“是那位容貌绝佳的顾公子啊!”
小丫头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激动?
江意寒下意识就想说这位居然还赖在江家不走?文中似乎他都不曾住在江家过,怎么这一次住了这么久,而且还要见自己?
江意寒有些拿不准,又问:“可说为什么要见我?”
绡紫摇摇头:“只说是想替小姐排忧解难。”
江意寒苦笑:“排忧解难?他现在要是能给我变出百十万斤米,才算是替我排忧解难!”
绡紫实在没想到自家小姐如此不解风情,劝道:“小姐接连十几日都在为了那米操心,如今就当是去琨山阁散散心,光是看看也能赏心悦目不是?便是日理万机的陛下也得去三宫六院放松一下,何况是小姐呢?”
江意寒一时语塞,到底没再挣扎,随着绡紫一道走到琨山阁旁的丹砂亭,亭中八面皆是不透风的帘子,亭内放置了一扇屏风,不似方才遮挡得严实,倒是有几分若隐若现之感。
顾翎已经在屏风对面,见江意寒进来,起身拱手,江意寒还礼:“顾公子近来可好?江家最近诸事繁忙,若是不小心亏待了顾公子,你和管家直言便是。”
江意寒口中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颇有几分公事公办,她明明人就在这里,可却偏偏让顾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去找管家。
顾翎摇头:“顾某不过一介布衣,能够有这么一处遮风避雨之地已是大幸,实在不敢苛求太多。”
江意寒透过屏风只能看见顾翎影影绰绰的样子,顾翎今日与初见那日并无不同,身上依然是一身粗布长袍,发髻只简单地绑起来,看起来干净整洁,却半点不像已在江家过了大半月之人。
这与文中的顾翎实在太过贴合,顾翎为人有些清冷却有原则,除开对女主如化开的冰一般,对其他人大多不过君子之交。
至于江家,恐怕不过是顾翎的借宿之地罢了。
江意寒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个人最好日后都不要再相见才好,就在江意寒琢磨着起身告辞时,顾翎却道:
“江小姐,顾某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顾公子请问。”
“不知道,江家如今还有多少存粮?”
江意寒原有些懈怠的神色顿时紧绷一瞬,随即她轻笑道:“这种事情顾公子不该问我这万事不经心的闲人。”
顾翎垂眸,心道江玉衡每晚早早熄灯睡得香甜,而江意寒院子里却较往日更是灯火通明,一城的粮米调度如何艰难,往日江家不曾涉及粮米一事,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出章法?背后必定是这位江小姐的手笔。
只这一句,顾翎便知晓江意寒对他没有丝毫信任:“江小姐,以下只是顾某的猜测,若是不准,还请江小姐多多包涵。”
江意寒抿唇片刻,点头。
“顾某猜测,江家如今的存粮,按照一边安置流民一边低价售卖的方式,恐怕支撑不了两天了。”
江意寒心中一紧,她不知道为何顾翎在此时和自己谈及粮米,如今顾翎只是一个待考的童生,能够知晓的信息也不过是市面上那些,他和自己谈论这些能有什么用?
另外……江意寒承认,顾翎说对了,在说动张老板前,江意寒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江家所剩余的米粮,即便包含程家送来的那一份,恐怕也撑不住两日。
虽然楚州城百姓看到程家送来的米粮约有几十万斤,事实上,是江意寒让人拉着自己的米贴上程家的家徽绕楚州城走了一圈。
所以适才她才会极力煽动张老板,如今张老板已愿意以十二文一斤来卖他的粮米,如此一来,江意寒自己又多了张底牌。
这一点顾翎不知道,江意寒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下,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是吗?原来我们家还有这些米粮。”
这游刃有余的态度,顾翎原以为江意寒是凭着一时热血掺和进楚州米粮这个泥坑,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江意寒,顾翎正色问道:“江小姐可知,从江南运米到楚州,需要多少日?”
“三十日。”
不,其实是四十五日,顾翎心道。
上一世,朝廷开仓才发现楚州粮食失窃,于是紧急从江南调粮,可不知为何,这次调粮极为不顺,不是桥断路烂,就是暴雨连绵。
总之,当江南的粮米运抵至楚州时,楚州和沧州的百姓饿死了上万人,到了最后,楚州那些粮商甚至卖出一斤米一金的高价!
若是江意寒和自己一般是重生一世之人,这四十五日恐怕绝不会忘。而现在,眼前这位江意寒似乎只是知道一些大概,对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