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腿抖动如筛子,连忙解释道:“我怎么知道他有钱都不会赚啊?”
这个问题也是周鹤和田晋想问的。他们原本以为江家横插一手是为了赚得盆满钵满,但现在看来,恐怕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可是,这不符合常理。
“商人逐利,他江家真的是江老太爷不在就瞎胡闹!”周鹤怒气冲冲地说道。
楚州的三名粮商不停抱怨完,权掌柜才一派镇定地开口:“你们急什么?他江家能撑几天?”
张乾原本战战兢兢的双腿终于不抖了,他猛地一拍大腿:“是啊,不就是一百万斤米,一边救济流民,一边十三文一斤卖,撑死就五六天,五六天能顶什么事?”
“他江家的米又不是宴河里流的水,还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成?现在再用路权也来不及了!”田晋面色稍稍好转,终于不像是死了最宠爱的小妾的模样。
等江家现在开始筹措粮食,再从官道运过来,恐怕江南的米都到了!思及此,田晋顿时觉得之前用十万斤米稳住江家实在是最对不过的事情。
权掌柜旋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淡道:“再者说,即便他真的能从旁出弄来粮食,你们就这么没办法了吗?会走会动的人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那些个米凭什么不能呢?”
张乾被权掌柜的话语蛰得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叠叠。
田晋接话道:“总之我们先不卖米,且看着江家能卖几日?总之要我以十三文的价格卖,我宁可把米都丢进宴河里去喂鱼。”
权掌柜轻笑:“放心吧,江家撑不了几天的。”
张乾心说你们这也太自信了,于是讷讷张口道:“那可是金朝海,玉浪江的江家。”
“玉浪江怎么了?他江家是有钱,但是钱还能变成米不成?若是这次成了,恐怕那江海顾望的排序得变上一变才是了。”说到这,田晋眼中放出极为炽热的光芒,只要这次的米能够高价卖出去,他能在一月内积累百万之巨,江家?恐怕得给他田家让位置!
张乾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田晋说得没错,现成的机会摆在这里,江家要是聪明点,这时候恐怕能挣个几十万两银子,可那可笑的十三文一斤简直让人觉得江家脑子被驴踢了。
从田氏粮铺回家的路上,张乾经过人满为患的江家铺子,内心的嘲讽却变了些味道,他自言自语道:“且看你能撑几日。”
第二日,江家一边在城外济善堂施粥安置流民,一边有条不紊地以十三文一斤城中卖米。不少人甚至看见江家大少爷不慌不忙地从米铺经过,有人高声问:
“江少爷,江家不是做玉器生意的吗?粮米真的够吗?”
江玉衡拍拍胸脯:“自是尽够的。”
待江玉衡走到济善堂,只看见整个济善堂井井有条,流民们口中不住地道谢,看向江玉衡的目光比看寺庙中的菩萨还要虔诚。
江玉衡内心一阵酸麻,他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即便不按照话本中大侠那般作为,他也可以救很多人,甚至可以救更多人。
“江少爷!”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传来,江玉衡侧眸看去,一个眼熟的妇人有些拘谨地看向他,江玉衡犹豫道:“你是……”
“我是新来济善堂的,我叫素娘。少爷您要进去喝口茶吗?”说道这里她有些羞赧,江家少爷什么茶喝不到?再者说,这济善堂本就是江家开的,哪有用人家自己的东西请人的道理?
江玉衡这会却回忆起来,这个素娘正是当初被丈夫殴打的那个妇人,当时她被打满眼都是阴郁之色,而现在似乎面目变得好些,答道:“那我便进去喝口茶罢。”
素娘想招待江玉衡,但堂中不少人等着施粥,她实在有些忙不开,于是给江玉衡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口中连声道了几句谢,态度极为诚恳:“如今我自己带着女儿住在济善堂,再不用看人眼色过活。真是多谢江少爷。管事的说了,待不用施粥之后就会请人来教我们点赚钱的手艺,再不至于饿死的。”
江玉衡看着她眼睛里无法遮掩的感激,顿时觉得心虚不已,连连摆手:“不必谢我,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妹妹出的主意。”
素娘忙道:“那请少爷替我谢谢小姐。”
江玉衡连连点头,匆匆地回了江家,他有很多事情想问江意寒,于是江玉衡着急忙慌地往江意寒房中来:“妹妹,你让我去粮铺,济善堂走一圈,我都走了!”
江意寒递给江玉衡一杯茶,又递了帕子给江玉衡擦汗:“哥哥辛苦。怎么走得这么急,大冬天的,走出汗了容易着凉。”
江玉衡接过帕子擦汗,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问清楚就难受。”
“哥哥想问什么?”
“咱们还有多少米?”这是江玉衡此时最想问的问题。
“约莫八十万斤。”
“那岂不是只能再支撑三四天?”
“确实如此。不过哥哥且放心些,我先前请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