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扳指(1 / 2)

素月第二天天亮才回来,对于自己错过了给游之礼分忧机会的行为后悔不已。素风悄悄拉她的衣袖,附耳道:“是混血儿。”

“混血儿?”素月瞪大眼:“西边的?你确定昨晚不是巧合?”

“殿下确认过了,”素风道:“她觉得没事,那就是没事了。我一开始也吓了一大跳,只是个又想从楚馆逃跑的可怜孩子而已。”

三个人谁都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孟梓曦在早膳上旁敲侧击,得到的回复是“不算太坏,但别安排了”。游之礼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喜恶,把孟梓曦难受得想嚎。上面安排来的大人啥都不肯透露,年纪轻轻就身居如此要职,想来也是京城大家的富贵姐儿。她孟梓曦才上任半年,什么错都没犯,只是府上有这尊大佛,总是诚惶诚恐。许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游之礼安慰道:“本嫔不便在孟大人府上久扰,此次前来江南也只是上面有些事要查明,孟大人只当我是寻常客人就行。”她装个监察嫔都这么局促,要是说自己是皇太女,只怕孟大人彻底别想每日办公了。孟梓曦暗自松口气,又贴心地问道:“要帮您准备出行马车么?”

“看不出什么大问题,”游之礼把一叠纸翻得哗哗响,素月在旁道:“这是她手抄的十年前的记录,十年间若是她们足够狡猾,完全可以造假,所以她也不敢保证。”

“是啊,”游之礼叹气,把东西都递回素月手里。孟梓曦安排的出行马车这次倒是很合心意,普通得一塌糊涂,不惹眼不张扬,就是比较颠。她盯着素风头顶上一绺乱飞的碎发出神,口中还在念叨:“造假是肯定的,说不准就是最近才造假的,也说不准十年前事发后就在造假了。若是前者,不需太过担忧;若是后者……”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把素风的碎发拍回去:“那可得调查好一阵子了。”

叛国,通敌,倒卖本国铁矿,私养军队,哪一样都是死罪。她们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又怎么会被轻易抓到把柄。若不是一个月前江南的某个暗桩递话有东西要直呈,让素月跑了一趟带回一枚带着陈年血迹的玉扳指,游之礼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那扳指她再熟悉不过,款式,花纹都是一样的,内圈刻着个被血污沾染的“笙”字。楼起荆走时怕自己一去不回,想给楼笙留个信物,把自己常用的玉扳指褪下来串一条红绳戴在楼笙脖子上,自己另又戴了一个,在内圈刻了个“笙”。楼笙的玉扳指她几乎天天都会见,游此娍又老是喜欢在酒醉后念叨楼起荆离京前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只是看到玉扳指的一瞬间,游之礼的脑海里就像炸了烟花一般。

“她说,是从宋家暗牢里发现的。”素月瞬间就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她埋伏了那么多年,身手又那么好。宋家有意培养她做暗卫,一年前开始带着她熟悉暗牢里的事务。她本想慢慢搜集证据,没想到发现了这个。还不是被收拾在那里的,是在一个偏僻单间牢房的角落里发现的。那个牢房好像是前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时流了许多血,又没人再清理,也没人再被关在里面,就这么被闲置在那里。”她看了一眼游之礼的脸色:“她觉得说不定能在里面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偷摸进去看了一眼,在一个小桶里发现了这个……”她补充道:“那个小桶……生锈得已经极厉害,却还能看出里面干涸着血。”

“她觉得,这件事不是巧合。”素月说完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握着游之礼的手。游之礼捏着扳指,终于发了声:“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我青云上妃战死沙场,一枚一模一样的东西却出现在宋家的暗牢里?”

素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暗桩本来调查的是江南三家倒卖铁矿一事,这枚扳指却把事情的严重等级上升到了最高。楼起荆若没死在战场上,而是活着被送到了江南,死在了宋家的地牢里……

“母皇会平了宋家的,”游之礼语调平平,好像没在讨论人命关天的事儿:“江南三家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即使是陛下安排的暗桩,也是把东西递给您的啊。”素月道:“事关叛国,楼妃既已遭此暗算,若不把所有东西连根拔起,只怕将来后患无穷。陛下这两年月经紊乱,身体还在调养着。若是猛然知道这样大的事情,只怕会冲垮陛下的身子。”

游之礼也知道她这个皇太女的优先级比她的老母亲要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她尚且还能客观而平心静气地调查这件事。宋家家主不在江南,是少主宋明琪接待的一行人。皇太女殿下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装的真像个因为账面大额对不上被下面派来查账的监察嫔。宋明琪的年纪比游之礼大些,对“账面问题“已经有了老油条般的应对方式:诚恳地承认自己老娘手下人之多,管理的确不到位,非常大方地答应了素月的任何调查要求,并诚邀游之礼和她一起在素月带人对账期间外出游玩。

同为女人,游之礼用脚都能知道是去哪里“游玩”。江南从官吏到商贾怎么全是一个调调,离了楚馆不能请别人了?她想到昨日夜里的那个,很勉强地想要推辞,宋明琪却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笑道:“瞧我没眼力见儿的,这可还有一个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