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盏里盛着热茶,茶香四溢。
江寒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苦涩之后,又有余甘,他放下茶盏,看着面前的大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江锦年容貌与江震声有些相似,但可能是身居高位的原因,更多了几分威严。
若说江震声看起来儒雅得很,便是个教书先生,那么江锦年一看便是久居高位的人。
江锦年看着江寒,眼中有赞赏,有感慨,也有期许,说道:“江寒,为臣者,为君分忧乃是本分,为官者,为国效力乃是本分。身居庙堂之高,看似平步青云,实则却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了个粉身碎骨,即便是国公府,时运不济,也能一朝倒台。”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江寒点了点头,道:“谨记大伯教诲。”
江锦年道:“这官场之上,只有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血亲,才是最为牢固的。其他人结交你,或多或少都是为了些什么。你想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但要隐藏锋芒,为官者,当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并不是大伯第一个对他说的。
大伯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哪怕阮子谦结交自己,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因为自己那首《惜罇空》。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江寒道:“多谢大伯赐教,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江锦年道:“我与你父亲固然不和,但我们伯侄并无仇怨,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当然,大伯知道你能解决大部分的麻烦。”
“多谢大伯,那今后少不了要叨扰大伯了。”江寒道。
江锦年点了点头,道:“离明司是个特殊的地方,若在离明司扎根太深,很难出来,也很难入阁……会影晌你的前途,进入六部才合适。”
开玩笑,在离明司有白虎将军罩着,去六部有吗?
江寒沉声道:“我受昭月公主恩惠,进入离明司为无常,一路提携至此,岂能忘恩?”
江锦年道:“报恩也未必一定要待在离明司……罢了罢了,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他抬头望向窗外,道:“如今朝廷拒绝和亲,与匈奴决裂,恐怕两国之战,便在眼前。与匈奴一战,纵使能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以大虞的实力,或许能打赢匈奴,但高句丽,出云等国虎视眈眈,环伺在旁,只恐会趁机攻伐我大虞。”
江寒沉声道:“我听说,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弓弩射程之内,一味忍让,绝对换不来真正的太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听说江寒堂弟来了吗?他在哪里?”
这是一个女子的成熟的声音。
江寒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这少女瞧起来约莫二十岁,容貌清丽,身段匀称,面如桃李,笑似春风。
“你就是堂弟?”女子打量着江寒。
“正是,你是堂姐?”江寒看着面前这女子也是猜出她的身份,大伯的大女儿江柔。
大伯有一女二子,长女江柔,次子赵万山,三子赵千仞。
至于为什么赵万山和赵千仞姓赵不姓江,那是因为两人跟成国公姓。
只有江柔是跟随父姓。
赵万山和赵千仞都是考上举人的,赵万山在六部当官,赵千仞在大理寺。
这也是为何以前江震声总觉得丢脸的缘故,两个儿子一个一事无成,一个成语大王,反观大哥的儿子都已经在官场做官了。
江柔走过去,欣喜的道:“小时候见过堂弟,当时还只五六岁,如今长成这般英俊的模样,也难怪洛阳城里的女子都想嫁给你。”
江寒嗅到江柔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有些尴尬,江柔这凑得也太近了吧?
“堂姐,另外两位堂哥呢?”
“他们尚未回家,要晚点……堂弟,你是如何作出那些诗词的?能不能也为堂姐做一首?”江柔笑道。
“这个啊,下次一定。”
江锦年道:“你们姐弟许久未见,江寒,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好。”
这顿午饭江锦年让婢女倒了酒,让江寒陪他喝两杯,没想到江柔竟然也会饮,酒量甚至还不错。
江柔很喜欢聊天,谈天说地,这顿饭倒是吃得很愉快。
江寒告辞的时候,江柔笑道:“江寒,下次多来成国公府坐坐,堂姐还想与你探讨诗词。”
江寒自然满口答应,这位堂姐实在太热情了,要是从小长大的倒是算了,偏偏没在一起长大,相处时她又凑得太近,难免让人心浮气躁。
待江寒离去,江锦年回到书房中,望着窗外的修竹,眉头微皱,目光深邃。
……
……
宫里。
秦玉骄正在院子里练武,她手里握着一楗软鞭,每次甩出,都有音爆声响起。
此刻她对着院子里的一个木人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