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金阳高升悬于天际照耀大地,光明一片,但仍能感到刺骨冰寒。
李幼白领了两个李富贵新招进来的武师出门离去,大街上还是乱哄哄的,尽管有衙门差役在维持秩序,但多是出工不出力的主。
此时正是灾民悲痛与愤怒情绪到达顶峰之时,家人死绝,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端着铁饭碗的胥吏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事,跟灾民相比,他们的命可金贵多了。
济民营建在衙门外的街道上,位于北城入口,小雪今早开始下的,可衙门内外被扫得干干净净。
头发衣衫沾着绒毛雪白的灾民正排着队等候,手续颇多,要领差役前去家中证明,认领尸体,以损失量来获取救济。
李幼白站在旁边看了会便摇头走开,此番举动定是本地官吏一致商讨过的,朝廷并不知晓。
如今前线战事告急,后方屁股又被秦军偷摸,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银饷拨款,没有国库支持,仅靠本地官吏出资赈灾思之令人发笑。
往前行数百步来到城西入口,商户的济民营才叫人满为患,远远就能看到排满长龙。
虽说有规定每户都只能领一次,但并没有官府那边严格,只要出示了户牌验明正身就能领到一点碎银铜板。
不像官府还要出示族谱,检查祖籍,询问户牌信息是否准确等等。
李幼白将目光放在商户给予灾民的物资上,正如李画青所言,每家每户前来领取赈灾物资的人都能领到小份量烟草与福寿膏。
李富贵的身影就在人群当中,他亲自指挥仆人从货箱里将烟草取出,经过称量,一丝不多一丝不少的分到灾民手中!
因之没有抽吸工具,想要使用,还要去烟馆购买,有部分精明的灾民,在领到烟草与福寿膏后转价卖人,换成食物带回家度过这次难关。
然而,此番做法则害惨了抽食烟草和福寿膏的人,他们用手中仅有的一点钱财将之交换,领了毫无用处的东西回家。
不少妇人抱着孩子,眼神麻木地看着在街边就开始抽食福寿膏的自家男人,也不劝,更多是对今后生活的绝望。
将眼前一幕牢牢记在脑中,果不其然,最为卑劣的便是先商后官,前者为利不惜败国害人,后者为名不惜忘民叫功。
经此一幕,李幼白对李富贵是大失所望。
因果轮回,倘若自己当初没有资助他,与他合作,自己是否能够平稳度过刚穿越来的那段日子以及这次的秦国兵乱。
到得此时,李幼白已经能感觉到历史的车轮正在极速往前滚动,深深有种大势不可违的无力之感。
“开穴即将大成,还是先去找龙鸣雨问问杀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幼白站在人群外往里边的李富贵看了眼,那是种令人寒心的目光,回到城北的时候,有马车声快速追上来。
“神医请留步!”狱兵驾着马车追上来高声呼喊。
李幼白停下询问缘由,得知是昨夜敌军突袭监牢伤亡惨重,狱医数量稀少忙不过来,而且年事已高根本经不起折腾。
现如今城内各处医馆的医师都被兵部下了征令调遣到各处,这是李幼白刚来时就已经能够预料到的,没多大反感和意外。
“那就劳烦了。”
李幼白客气的对狱兵说了句,将随行武师遣散回去,坐上马车同狱兵朝监牢赶往。
这回没直接进入监牢,而是跟着狱兵来到了建在监牢旁侧的集兵所,此地是狱兵休息生活之地,而此时到处都是令人不忍耳听的哀嚎呻吟之声。
放眼过去,活着的人比死去更为痛苦,都是些残兵,哪怕救活对朝廷来说,价值也已经没有了,结果可想而知。
李幼白向领她来此处的狱兵打听道:“你能否帮我去牢里打听一个叫泰平的送饭狱卒,昨夜敌袭,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这名狱兵多次送她过来早已面熟,两人算是不怎么说话的熟人,听到神医嘱托,狱兵点头应下转身走了。
过得片刻,集兵所的所长高断年带着两名卫士快步走来,一眼就瞧见了站立在人群中的白裙女子。
“李神医?”
李幼白回头看此人一眼,黑发短须,脸上皮肤粗糙干裂,少了一只耳朵,悍勇的军武气息扑面而来。
来时听旁人说起昨晚正是他带着兵卒在狱中与敌军搏斗,保住大部分监牢,使得不能趁机出来作乱。
“神医两字名不副实,正是小女子。”李幼白恭敬的微微躬身作礼。
高断年哈哈一笑,也做了个礼,说:“神医的名实之说在那群酸儒里流传颇广,在军中也是用得上的,循名责实,让我看清了很多贪功无能之辈。
神医两字无论放在过去药家传人身上还是如今你身上,都称得起名副其实!”
李幼白谦虚一笑没有说话,今天过来想必也不是说这些虚话的,高断年见时机已到,招手命人端来一物。
硕大个托盘,上边放着一瓷碟,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