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小觑陛下了!!”
深夜下的掖庭宫。
某处隐秘所在。
寒风透过破窗袭来,一盏烛火被吹动,忽明忽暗下,夏望坐在木凳上,紧攥着手中的斧头。
啪!
木柴破碎声响起。
夏望看向钱穆,“所有人都觉得在李斌一事,是陛下想趁势招揽勋卫,毕竟能进勋卫的,无不是勋贵子弟。”
“老祖宗,难道不是这样?”
钱穆露出不解道:“在李进造反一事,朝廷没有最终定论前,李斌在勋国公府待着,比在勋卫当值要好,毕竟这样还留有余地。”
“所以说陛下被小觑了!”
夏望冷笑一声,捡起一块木段,“招揽勋贵子弟,或许是陛下所想,但这绝不是全部!”
讲到这里,夏望举起斧头,朝摆好的木段砍去。
钱穆的疑惑更盛。
“勋贵子弟年轻气盛,不被这世间的污浊所染。”夏望双眼微眯道:“若是能从中挑选些可塑之才,这的确是优势。”
“但谁都清楚,勋贵子弟是身份尊崇,是地位很高,可在朝却不掌实权,而他们背后的那帮老家伙,一个个是何其精明。”
“陛下此举,或许能叫勋贵子弟中,一些人的想法有改变,但想叫他们背后的人,继而对陛下的想法改变,这很难。”
钱穆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这件事出现后,必然会有些勋贵子弟,随着想法的改变,继而对新君讲的话,会选择服从。
有了这一改变,那想招揽他们,就是时间问题了。
既然新君能想到这些,那收买人心之事,对新君而言不算什么。
“陛下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将自己的态度,通过这件事传出去。”在钱穆思虑之际,夏望丢掉手中斧头,缓缓起身道。
“从选为嗣皇帝,到御极登基,到召开大朝,这前后发生的事情,有哪一件是按陛下意愿来的。”
“似乎没有。”
钱穆下意识道。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夏望双眼微眯道:“作为大虞皇帝,哪怕年幼,哪怕有三后代为临朝,可该有的威仪要有吧?”
“是。”
钱穆低首道。
“但陛下身陷虞宫,做任何事情,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夏望走到钱穆跟前,言语间带着冷意,“这种滋味是怎样的,你心里最清楚吧?”
钱穆垂着的手,下意识微颤。
“权,可以不急着争。”
夏望伸手轻拍钱穆的脸,“但作为大虞皇帝,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叫底下的人去猜,去想,这必须要有。”
“而因为在御苑校场发生的事,陛下去了长乐宫,最终的结果是李斌能回勋卫当值了,这件事发生后,虞都上下有多少人在私下盘算,在私下会晤?”
钱穆脸色突变。
他想到了什么。
“咱这位陛下啊,比咱们想的要英明。”
夏望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一件事,让虞都上下开始有人心里有顾虑了,关键是所有人的猜想,从最初就错了,这是孺童能办到的?”
不是。
钱穆在心里暗道。
因为这件事,他底下的人从各处传回的消息,钱穆是清楚的,先前他没有多想这些,但被夏望这样一提醒,钱穆才反应过来。
这在先前是没有的。
“还有,这同样也是陛下的一次试探。”
在钱穆惊疑之际,夏望继续道:“陛下想通过这件事,来探探三后的底线,风鸾宫怎样暂不说,但长乐宫,长秋宫的态度都明了了吧?”
的确明了了。
新君去了趟长乐宫,这件事很快就在虞宫传开了,而没有过多久,整个虞都就传开了,关键是虞宫上下,没有因为此事而出风波。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有人在暗中推动。
“看着吧,在今后啊,咱这位陛下,会一次次的去试探,直到真正把三后的底探到,那有些事就明朗了。”
夏望嘴角微扬道。
“可是老祖宗,这对陛下的获益,似乎并不明显啊。”
钱穆眉头微蹙,看向夏望道:“即便是这样,陛下什么都没有改变,特别是李斌,如果其祖父真反了,那是摆脱不了被株连的命运,到时那帮勋贵子弟,势必是会生出落差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
夏望笑着摇摇头道;“做任何事,如果只想着尽快将获益落到手上,那注定是要以失败而告终的,因为心中的贪欲,是会叫你丧失判断的。”
“还有,你觉得李忠真会反吗?”
面对夏望的询问,钱穆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看,在你手里,执掌着对各地的暗桩,明明对各地很了解,但却不敢轻易下定论。”夏望似乎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