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点点头:“死者喉头水肿和呼吸道的颜色改变都能证明他在临死前呼入了大量热空气,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特意让台山医院的陈医生帮忙,做了一份检验报告。报告上显示,死者的脑部病变明显,神经元损害严重呈不可逆性,小脑细胞变性,甚至是溶解、消失,这些都是典型的热射病的症状。”
“热射病?”
“是中暑的临床表现之一。”言卿耐心的解释。
“太好了。”李局一拍大腿,“现在墨向荣的死因明确了,我们又有新的线索了。”
言卿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任法医,他的脖子上已经红了一片。
“这个结果并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也是多亏了任法医的启发才能想到。”言卿冲着任法医的方向笑了笑。
任法医听到言卿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抬起头,迷茫的目光与她清亮的眼神撞在了一起,想到自己对于这位言小姐的种种怀疑与质疑,任法医顿觉无地自容,可言卿不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甚至还将功劳归了一半给他,这份气度与胸怀,让任法医发自内心的佩服。
任法医冲着言卿点了
一下头,眼底有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感激。
言卿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出风头,等到案子破了,她可以直接甩手走人,但任法医却要接受局里的批评,实在没必要。
“墨向荣身处炎热的环境,那会是哪里?”有人嘀咕了一声。
“公共澡堂。”时霆答道:“在冬天里还能制造出热气的地方,只有公共澡堂,那里才是墨向荣死亡的第一现场。”
“可是台山县有不少公共澡堂,我们要一家一家的寻找吗?”
李局肃然道:“找,一家一家的找,一定要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派出去。”
“当时前去鲶鱼巷寻找香兰的一共有几个人?”时霆突然问。
白锦答道:“人是老鸨派出去的,一共是五个人。”
“你去一趟燕雀楼,把这个五个人带回来一一审问。”
“是。”
时霆把任务布置下去后,转身走到言卿面前:“你要先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还是留在这里吧,也许能有帮上忙的时候。”
“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时霆握了握她的手,“谢谢。”
“跟我这么客气呀?”
“不说声谢谢,我怕自己会做点别的事情。”他贴在她的耳边低喃了一句,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交待事情罢了。
可是言卿听了,耳朵却染了一抹红色,忍不住推了推他,“时司长赶紧走吧。”
等到一众人都离开后,任法医走过来,有些抱歉的说道:“言小姐,我对自己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我一直以为你是纸上谈兵的花架子,破了几个案子也是误打误撞。”
言卿笑笑,大概所有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这么想,她并不在意。
“言小姐,对于你刚才说的热射病,我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能向你请教吗?”
这些知识是他在书本上从未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他就算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
现在的案子越来越离奇,法医的作用也逐渐突显了出来,如果他再不加快丰富自己的学识和阅历,就会跟不上时代进步的步伐,也会让很多案件石沉大海。
言卿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这是我在顺城的地址,如果任法医有什么问题,可以写信给我。至于刚才所说的热射病,我已经写在这份资料里了,任法医随时可
以翻阅。”
任法医愣了一下之后不免感叹,“我听说军警司有位姓鄂的法医,他平时喊言小姐一声师父,当时我听到这个传言,还以为是那鄂法医惧怕时司长的原因,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言小姐不仅专业知识让我叹为观止,为人处事更是让人钦佩。”
他这样说着,突然直直的做了一揖:“多谢言小姐。”
这边任法医还在感谢言卿,那边军警司的调查已经地毯式的展开。
北地人有一个习惯,他们喜欢泡澡堂,所以在北地的各大城镇,都会有公用澡堂,这些澡堂子有大有小,简陋的是那种大开间,中间一个大池子盛着热水,旁边几十个淋浴头,前来洗澡的人“开诚布公”,有时候还会三五聚在一起搓澡聊天,俨然就是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而澡堂子也有豪华型的,豪华堂子不但有公共淋浴区和泡浴区,还会设有单独的单间,这些单间里的花样也十分繁多,比如火龙浴,干柴浴,陶瓮浴。
这也是有钱人的天堂。
按照墨向荣的性格,简单的大众澡堂自然就被排除了,那
个人虽然经常捉襟见肘,却不肯拉下脸和穷人搅和在一起,就算没钱,也要去豪华的澡堂子赊账潇洒一番。
时霆和白锦从一家澡堂出来后,白锦在纸上将这个澡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