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瘪的温大远轻声道:“大伯,我与你的契约分明与婚契无关,还有半月才到期,你何苦如此紧逼、不顾情谊呢?”

“对的嘛,温家老大,你说是婚契,我们也只远远瞧见一眼!”

“不是多管闲事,实在是邻居这么多年,我们也难以袖手旁观啊……您不如展开那纸书,让大家伙看个明白,也好定夺清白!”

温大远被众人围着,又不愿展开契约,本想着敷衍走这些愚夫愚妇,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原形毕露:“你们看清楚了,我身边跟着的可是林家人,掂量下自己能不能得罪!”

这话有用,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人不开口了;只有真心想帮忙的邻居,死死瞪着温大远和林家人,不让他接近温家父女。

*

嘎吱——

“哦,看来,林家最近果真是得意嘛!”

气氛凝滞间,木门却被猛地推开。

少年笑盈盈的声音与屋内凝滞的气氛相比,有些过于突兀,甚至不合时宜。

少年衣裳上绣有繁复纹饰,话语虽放肆,举手投足间却很是讲究,眼不斜视,笑不露齿,“同身为仆从,怎么我等就不敢如各位般,仗、势、欺、人呢?”

林家近日得意,越发猖獗,竟然还敢向陛下造江家的谣,这种偶尔不痛不痒咬上一口的狗,着实恶心。

少年想着,眼里多了几分嫌恶,手上动作利索,替主人推开门。

男人走进这窄小的屋子,霎时间老屋竟似生了光辉。

那人的相貌分明是冷淡的,渊渟岳峙,冷若寒山。

可又太灼眼。

温大远方才还在叫嚣,看见男人的脸,仿佛被扼住喉咙的鸡,嗓音戛然而止。

温茗也很震惊,不过震惊是对着系统:“小菜,你瞎吗?这也能绑定错?”她跟江时晏哪点相似了?

系统咬着虚拟手帕,委屈巴巴回复:【我们是根据灵魂本源来找宿主的!】

它也很疑惑:一个冰山一个白莲,灵魂本源为何如此相似?在它的数据库中,这种灵魂相似度达到90%以上的,容易一见钟情。

温茗嗤笑:“他是对我的秘方一见钟情吧?”从江时晏进来直到现在,看那锅炸鸡的时间比看她多多了。

江时晏的出现当然不是巧合:温茗发现温大远又来骚扰,雇了小孩去找明德酒楼的掌柜。

刚换来没几天的人情,立马就要被还回去了。

不过不亏。温大远会狐假虎威,温茗也会,江家愿意派人帮忙、震慑狗大伯和人渣林家,她满意得很。

唯一超出预料的——江时晏竟然亲自上门了。

江时晏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身着暗红官服,上前对温大远说,“在下是文书府的人,您所说契约内容似有谬误,可容一观?”

任温大远如何刁蛮,也不敢在江时晏和官府面前闹事,老老实实呈上契约,鹌鹑似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江时晏身量颇高,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履,锦袍上流云纹潺潺流动,明明还未天黑,却似有月华流动,清冷幽微。

视线往上,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戴有花纹古朴的羊脂白玉扳指。

那双手缓缓抚过契约,最后落在赌约内容正上方。

江时晏抬眸,眼瞳漆黑如墨,不怒自威,凝视着温大远。

从进来起,江时晏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温大远不愧是川菜家族出来的人,有变脸的奇技,刚刚还怒火冲天、横眉冷对,转头对着江时晏这等大人物,摸了一把冷汗,谄媚无比。

“江大人,您忘了么,我与您乳娘的丈夫是……”

江时晏无视温大远,将文书递给官府的人,说出今日第一句话:“抓人吧。”嗓音如玉石相击,清清泠泠,不带温度。

接下来的一幕堪称奇幻:温大远痛哭流涕,坚称自己是被奸人蒙蔽、篡改契约,还是被文书府的人抓走,大概是要被关上几个月了。

林家人灰溜溜奔走,不敢开罪江家,只留下几句撑场面的叫嚣,转而尴尬离去。

留下的邻居瞧见江时晏到来,听说他们有私事商议,均告辞离去。

*

江时晏全身上下,瞧着无一处不矜贵,然而他并不扭捏,在这逼仄的老屋中站立,脊梁挺立,无丝毫不适。

君子翩翩。

江时晏让小厮在外守门,屋内只剩下温家父女和江时晏三人。

温明安只看得见女儿,担心她故作坚强、强忍病痛,非要去找大夫;温茗拦不住他,只能展开攥紧的手。

温明安定睛一看,几瓣暗紫火龙果散在左手心,右手则握着几枚洋柿子。

——嘴唇发紫跟吐血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温茗自以为动作隐蔽,其实江时晏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