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岚从延禧宫出来后，刚好与黄莺莺狭路相逢。

她身穿华服，头戴羽丝嵌金凤冠，她漫步而来，那双上挑的丹凤眼不怒自威，尽显皇后的雍容华贵。

正值隆冬，沈芊岚身披一件黑色貂皮大氅，虽然穿着简单，身上的压迫感丝毫不逊于黄莺莺，两人停了下来。

黄莺莺扭头侧看她：“沈丞相，怎么不在屋里等着我呢？”

沈芊岚深深看了她一眼：“皇后准备的礼物太贵重了，可惜，我不稀罕。”

“是吗？”黄莺莺轻轻勾了勾唇：“我还以为妹妹会感谢我呢！”

沈芊岚面色阴沉，看向她的眼神泛着骇人般的冷意。

“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推到别人怀中，皇后，可当真是菩萨心肠，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做，真的是因为善良吗？”

黄莺莺摸了摸自己的孕肚：“本宫是皇后，如今陛下后宫嫔妃甚少，无法为陛下开枝散叶，就是我这个皇后的错。”

“那劳烦皇后……”沈芊岚沉声道：“为陛下选妃时，记得擦亮眼睛，不要选错了。”

话罢，沈芊岚便拂袖而去。

黄莺莺双手握成拳头，余光从她不屈的身影收回来，她终于蹙紧了眉。

回到了房内，顾珏坐在榻上。

他的肩膀上被鲜血染红，黄莺莺吓得冲上去：“陛下，是谁伤了你？难不成是沈二姑娘？她实在是胆子太大了，竟敢伤龙体，快让人把她抓起来。”

顾珏慢慢抬起眼帘，看清楚来人时，眼底是骇人的怒气。

“为何要自作主张？”

黄莺莺听在耳中，丝毫不慌乱，只是跪在地上：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陛下明明与沈二姑娘两情相悦，为何要错过呢？”

顾珏沉着脸，抿着唇，并没回应什么。

“臣妾向来都不是善妒之人，臣妾愿意与妹妹一起伺候陛下。”

“可是，她根本就不屑于成为朕的妃嫔。”心中被一股屈辱刺痛，顾珏大手一挥，猛然扫过桌子上的好酒，“砰”的一声，酒瓶洒在地上，一片狼藉。

“既如此……”黄莺莺依旧沉得住气：“陛下难道想要将她拱手让给吴国太子吗？”

她又补充道：

“臣妾的表妹慧儿方才告诉本宫，她明天便要退婚，坚决不愿意嫁给大吴太子。”

“你说什么？”顾珏皱着眉，他想不到，傅长恒竟然有这样的好手段，让黄慧儿主动退婚。

“如今沈二姑娘的婚事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如若她真不愿意入宫为妃，那么，倒不如将她嫁给臣妾的一个远亲表弟，这样也可让她一世为皇室效力。”

“大胆！”

几乎是下意识，顾珏狠狠甩给了她一巴掌。

黄莺莺依旧跪在地上，态度坚决：“陛下，大可不必担忧表弟会辱了姑娘青白，表弟天生体虚，根本就无法行房，沈二姑娘若是嫁给他，可保一生清白。”

“到时，如果沈二姑娘什么时候反悔了，陛下也可随时接她回宫。”

顾珏微微一愣，只觉得她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原本他是想将沈芊岚纳为妃子的，再与她圆房，这样也可将她一辈子都困在齐宫中。

可她不要，偏偏反其道而行。

想到她与傅长恒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意。

好啊！

既然她不愿意入宫为妃，那么就让她做一个阉人的正妻吧！

……

天色寒凉，飒飒的冷风不断灌入身躯。

沈芊岚走着，走着，忽然间，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大手抓住她的两侧肩膀，将她拖到角落里。

她愣了一瞬，看到了傅长恒，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很快，她便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嘲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长恒嘴里噙着笑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在这里，还会在哪里？”

沈芊岚面上不显山露水，可是心里却高兴坏了。

她只是轻吐几个字：“关我屁事。”

傅长恒也不气，一脸委屈：

“哟！我都差点被逼婚了，你还不帮帮我？你看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口是心非，顾珏送你一个美人，我看你还是挺高兴的。”沈芊岚打趣道，握紧的小粉拳还砸在他的胸膛上。

傅长恒像一只委屈的小狐狸，握住她的手。

“胡说！你哪里看出我高兴了？我这分明叫做拖延时间。”

他的笑看上去贱兮兮的。

并不让人生厌。

沈芊岚轻笑了一下。

在雪夜中，两人相视一笑。

鹅毛般的雪花翩翩而落，灿灿月影下，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