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回来了吗(1 / 2)

齐王宫。

黄金打造的烛台上数支红蜡齐齐点燃,将偌大的紫宸殿照得如同白昼。

齐君聂风隐头戴金龙冠,身着明黄色金龙衮服,心神不宁地坐在龙案前。龙案的案头堆砌着如山的奏折,虽遮去他大半个身子,仍可见他刚毅冷峻的脸上,英眉紧蹙。

黎明时分,紫霜王后请旨往护国寺上香,实则去了镇南王府,现已暮色降临,尚未传回半点消息。

一想到此,他便无法专注批阅奏折。

这些年,师弟苏行云为了他和大齐基业南征北战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他自认为亏欠师弟许多,倘若师妹母子再有个好歹……

他不敢往下想……但愿师妹母子平安!

侍候在侧的尹大监适时递上一盏参茶,低声说:“王君,随王后娘娘去镇南王府的小四子来回话……”

初登大宝,国事繁多。常常这边尚未批改完奏折,那边又该上朝。聂王君打了个长长地哈欠,饮下两口参茶,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龙案前,白玉地面上,一名青衣小内监屈身跪伏于地,双肩不住地颤抖。

“启禀王君,镇南王妃巳时三刻诞下小郡主。御医瞧过了,小郡主无大碍,不过镇南王妃要将养一阵子……王后娘娘,王后娘娘……”

“说!”

聂王君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端着茶盏的手上微微一斜,茶汤溢出茶盏染湿了袖口。

“王君……”尹大监低呼。

聂王君并未抬首,甚至连眼皮也未抬。他心中明白若是喜事,这些奴才说得比倒豆子还要麻利;稍稍有点不顺,他们便比死了爹娘还要难过似的。

小四子伏在地上,哭丧着脸说:“王后娘娘渡了七八成的功力给镇南王妃,一身的修为几乎尽失……”

聂王君闻言,尚未完全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仅一瞬,抬眸问道:“王后回来了吗?”

“娘娘十分疲乏,已回凤梧宫……”

尹大监正修剪着烛芯。苍老的手握着银剪,剪向冒着黑烟的烛芯,一声细微的“咔嚓”之后,烛火暗了暗,复又明亮。闻言,他放下手中的银剪,转身走至龙案旁,小心翼翼地说:“既是王后娘娘渡了七八成的功力给镇南王妃,才助得王妃母女度过此劫……想必此时,王后娘娘心身俱疲,王君……”

聂王君轻叹一声,说:“王后心思纯善,林王妃因她受伤,她们又有打小的情份,自然会不惜代价去救林王妃——本君明白!”

“镇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君何尝不是念着打小的情分!”尹大监拈着兰花指,宽慰着说道。

“本君与王后,与镇南王夫妇皆是打小的情分,那些年在上清山是何等的畅快……”

龙案上的玉玺,泛着温润的光泽。聂王君噤了声,复杂的目光落于其上,思绪一下子拉回数年前……

他是先王君的庶长子。王长子与太子同年,仅长太子十二天,在宫中乃是尴尬的存在。正宫娘娘戚王后与太子根本容不下他与生母徐嫔,待他们母子几近尽苛责。

王长子的母族是一个没落世族,直至府中嫡女——他的母亲徐灵儿入宫为才人,生下身为王长子的他而封嫔,外祖才被封了个半大不小的虚衔。母族单薄,他与母亲根本无法与戚王后抗衡,因而为了能与母亲活下去。八岁时,他拜清虚子为师,随清虚子去上清山修习。

这一去,便是十数年,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王长子的身份……

师父清虚子曾为齐国国师,厌倦了凡尘俗事,辞去国师之职,归隐上清山。除了身为王长子的聂风隐,还收了二弟子苏行云,三弟子柳紫霜和义女林韵竹。小师妹林韵竹似乎是师父在南岳捡回来的孩子。据师父说,她见师父的第一眼,便唤他“爹爹”,因而被师父收作义女。

师兄妹四人皆是孩童时期来到上清山,他们一处修习,一处生活,日子单纯而快乐,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情愫暗生。师父清虚子是个开明的,当下促成了两段姻缘。聂风隐娶了大师妹柳紫霜,二师弟苏行云娶了小师妹林韵竹。成了亲,四人更是比往日亲密……

当年,戚王后与徐才人先后怀有身孕。戚王后恐先怀孕的徐才人产下王长子,夺了她孩子的尊贵。便串通御医用了催生的法子,提前一个月产下太子。因不足月,太子身子孱弱。又因太子性子好胜,日修骑射,夜习兵法,得了咳血之症,还未成年便不治而亡。自太子薨后,戚王后备受打击,几度神至不清,被先王君送入福寿宫,整日与清灯古佛为伴,虚担了王后之名。

那时,他到上清山没几年,太子薨逝让他深感意外,意外之后他的生活并无丝毫改变。

而后近十年间,众王子为争太子之位,不惜手足相残,刀戈相向。先王君见儿子们骨肉相残,悲痛不已,却又无计可施。事已至此,立谁为太子,其他王子皆会不服。垂暮之时,他陡然想起王长子还在上清山,便